“能上药了吧。”阎曈叹气。
“随便你。”即墨他盯着褚庭手上的伤口,心情渐渐复杂,他也不愿意使自己更疲倦地去应付周旋。
即墨开了店门,边上楼边将已经黏在脊背伤口的衬衫脱了,顺手扔在了二楼角落的脏衣篓中。
“你一个人?”阎曈在后面将店门落锁,熟门熟路地跟着即墨到了他的卧室,将医药箱放在桌上。
“师父平时在殡仪馆。”即墨没精打采地点燃两盏宫灯,而后坐下伏在桌案上。
“平时只有你自己?”阎曈有点诧异,检查伤口的手一顿。
“嗯。”即墨声音低低的。
“你这两处开裂的伤口在肌理上,需要缝针。”阎曈说。
“不需要。”即墨有些不耐烦。
“用可吸收线好了。”阎曈直接做了决定。
话音未落,阎曈就发现即墨的肌肉绷紧了。阎曈愣了一下,不由得伸手轻轻挠了挠他后颈的胎毛。
“放松,不疼的。”阎曈安抚道。
“……扎的又不是你!”即墨小声咕哝,而后有些恼羞成怒地催促。“快点儿!”
阎曈笑了一下,开始为他处理伤口。
『好疼。』
阎曈再一次看到了熟悉的弹幕。
等到阎曈处理好全部伤口打好绷带,才发现即墨已经带着一身的冷汗昏睡过去了。
“喂。”阎曈边擦着手,边轻轻推了推即墨。
可即墨似是累极了陷入了沉眠,没有丝毫反应。阎曈犹豫了一下便俯下身想将他抱起来,可手搭上即墨腰肢的瞬间,即墨突然伸扣住了阎曈的脖颈,阎曈手一顿,顺势兜住了他的腿,而后像抱孩子一样让即墨扣着自己的脖子靠在肩膀将人抱了起来,这一动作让扣在他脖颈的手猛地收紧。
“即……墨。”阎曈咬紧牙关,艰难地唤着他。
可是即墨丝毫没有卸下力道的样子,人也依旧熟睡的模样,似乎这只是他潜意识中的警觉。阎曈迟疑地一顿,而后忍住这紧缚的窒息感和把人扔出去的暴躁心情。阎曈现在就想把那个听了尹水水的话而愧疚,然后冒冒失失跑来的自己掐死。
阎曈一边咬牙腹诽,一边稳稳抱住怀中人,走至内室,轻手轻脚地脱去了自己鞋子和即墨的鞋袜,上了地榻,绕过床前香案行至床畔,小心地想将即墨侧着身放到床上,以免压到伤口。在阎曈即将松开手的瞬间,不远处传来十二下的编钟敲击声,那声音飘飘虚虚,透着诡异的气息,香案上的香炉也飘摇出一缕烟气。
这时即墨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个起身扣着阎曈的脖颈将他死死压在身下,他脚腕的铃铛发出清脆的撞击音。即墨的手不断收紧,阎曈呼吸断绝,他身体下意识反抗与即墨撕打起来,身上衬衫没多久就直接被即墨扯裂,但是阎曈顾忌着即墨背后的伤口,片刻就重新被即墨压制住扣住咽喉。阎曈一只手紧紧拽住即墨的手掌,另一只手攥住了即墨的小臂就打算使他的手腕脱臼。
“不对……”阎曈一顿,手中握住的手腕没有脉搏,而这样剧烈的动作,他也没有听到即墨的呼吸声,手下的皮肤滑腻又冰冷。他勉强擡眼看即墨,只见他眼神空洞洞的,瞳孔已经扩散开,浸透了黑色,这让他心脏有一瞬间的停滞。“即墨?”
话音刚落,编钟声戛然而止,即墨像忽然断了线的木偶砸在了阎曈身上,扣在阎曈脖颈上的手松懈了些,空气回灌,阎曈猛地喘息呛咳了起来。平复呼吸后,阎曈立刻去探即墨的颈脉和心跳,一片寂静,有鳞片从胸膛向全身蔓延开。
“妈妈……我感觉不到你了……祠堂好多血……我好疼……”
即墨的声音,浅浅淡淡的,恍若幼子,可阎曈偏过头看着倒在自己肩膀上的人,嘴唇没有任何动作,声音更像是从他身体很深处发出来的呜咽。
阎曈探寻的手一顿,脑中百转千回,但迟疑过后,他还是试探着伸出手轻轻挠挠即墨颈后一绺柔软的胎毛,安抚着,不知过了多久,那哭声才逐渐平息下去。
不知多久,黑暗中再次传来一声编钟声,阎曈忽然在钟声落下的瞬间察觉到颈畔的宛如微风的呼吸,他伸手一探即墨的胸膛,掌下有了规律地起伏,还有属于活人的体温。这一瞬间,阎曈一直绷紧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了下来,这时才发觉,自己已经一身冷汗。
他脑海中忽地响起尹水水的话。即墨真的还是个孩子,只不过为了保护自己和身后的秘密,给自己装了上好的盔甲和面具。那会是什么经历,今天褚庭和他争夺的那件古饰,又会和过去有什么牵连?
思绪千丝万缕,理也理不清,折腾了一晚的阎曈此时已经疲倦不堪,他放弃挣扎般叹了口气,扯开旁边的被子盖住自己和还扣住自己咽喉的即墨,就无奈地揽着人睡了过去。
“这次可不是我占你便宜啊,小鬼。”
外面的烛火摆动了几下,浅淡绿色的火苗晃来晃去,内室之中的木棱窗一轮满月缓缓而行,最终完整地出现在窗户中央,倾泻的银辉泼洒在床前香案上博山炉上,瞬间一面巨大的琉璃铜面镜缓缓在月色围绕的烟雾中浮现,烛火的映像在镜子上影影绰绰地摇晃着,忽地,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