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他前脚踏进祭坛的一刹那,无数的黑线就从身体里喷薄而出,并像归巢的鸟群一样,涌进了黑袍人体内。
“萨欧,这是怎么回事?回归于我,我才是你的归宿!”少年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还是被那人察觉到了。
“徐雨歇…我在这个世界,是叫这个名字?这慌神的模样,竟然出现在跟我一摸一样的脸庞上,真是令人忍俊不禁。”「代理者」转过身来,却并没有看到对方惊讶的模样,这让他不由地勾起嘴角。
“哈哈哈,对,就是这个眼神!阴鸷、冷漠、孤傲,就像我一样。”
之前吃过一次亏的徐雨歇不敢贸然朝那人开枪,只是冷冷地盯着他,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同时右手按在短刀刀柄上,随时准备迎接攻击。
“你有资格成为毁灭的见证者,我不会杀你,但在那之前,我需要让你想起某些被遗忘的事情。”说着,黑袍人伸出只剩白骨的左手,一根黑线从食指指尖蔓延出来,然后像一根飞针一般扎进了少年的额头。
接着,那根黑线开始在他的颅内扭曲舞蹈,搅动着他的神经,让他看见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抱着血肉模糊的尸体,坐在悬崖下痛哭的人;吻着只剩下一颗头的少女,吮吸她脑浆的人;将心爱的少年切成薄片,一片片细心保存的人;跪伏在怪物跟前,分食妻子残肢的人……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的灵魂告诉他,那些人全都是自己。
欢快的瓣膜,墓室里的呼唤,飞行于群星之间的存在,跨过梦墙的老人,失▇▇的▇,▇▇……理智极速下降,疯狂之中,他却仍然想不起那个少女的身影。
他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遗忘了许多事,也逐渐理解黑袍人话语中的含义,但就是无法记起,记忆中空白的那一块。
「代理者」满意地欣赏着徐雨歇的表现,自言自语地说:“这样就好,这样就够了…萨欧,这一次,终于要成功了……”同时,他向祭坛放出黑线,而在丝线接触祭坛的一瞬间,这个空间变得混沌起来。
黄沙的荒原变成了深黑色的天,时空失去了它的意义,远在万里之外的海水奔涌过来形成垂直的墙壁,草木退生成种子,鸟兽倒回为胚胎。方向不再拥有固有的概念,在不休的胎动中,远方的天幕之外传来阵阵哀嚎。
混沌王庭中的▇即将从梦中苏醒,位于进行仪式的空间之外,正常的世界迎来了末日的终结——茍延残喘的生者擡头望向天空,浓稠的黑雨在天地之间拉出丝线,几只交叠缠绕的眼睛从天幕的裂缝中向外窥视,只是不经意地一瞥,就让地上的生灵彻底陷入癫狂。
“三分之二的毁灭并不能带来彻底的终结,我终于等来了你,一直与我作对的家伙,解睦。”
解睦牵着歌利卡的手,在不久后到达了祭坛,此时的他已经知晓自己的使命,并没有从正面回应「代理者」,为了让那家伙彻底骗过自己,他不能诉说真相。
“徐雨歇和李重萌呢?我预见到他们已经先行到达了这里。”
“那家伙把自己的记忆跟能力交付给你了吗?这倒还是头一次,也好,省了我解释……我们也是老对手了,在其他世界阻止了我这么多次,我会对他们做什么,你难道猜不到?”
「代理者」轻快地笑着,打了个响指,一根石柱从混沌的地面升起,只见一个赤身裸体的少女被绑在上面,双手交叉举过头顶,一柄断了的唐刀将她的手掌牢牢地钉在了石柱上。
“既然「幽寐神子」已经不存在了,就只好让她来做祭品咯。至于这个世界的‘我’,我已经把他送到安全的观众席,就不劳你操心了。”
看着在祭坛上优哉游哉的黑袍人,歌利卡十分不悦,他向解睦提议道:“直接杀了他吧,如果你对着同伴的面容下不去手的话,就交给我来。”
解睦摇了摇头说:“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请你不要出手,现阶段的事我能解决。”
歌利卡想要反驳,但看到少年头上隐隐浮现的金色冠冕后,把话咽了回去,心中默默想着: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的原质已经成长到最高的「冠冕」了啊……丰收之时即将到来,可别让我太失望。
“这么着急想要‘将军’?我手下可是还剩两枚棋子,你却放弃了自己的王牌,这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黑袍人一挥手,空间出现一道裂缝,两个女子从裂缝中纵身跃下,她们神志恍惚,面容已经不似人类,但依稀可以分辨出来,其中一人是前不久见过的虫二。
“「七美德」已不复存在,你们作为弃子,好好发挥自己的余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