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一声低喝,便将插在身体里的手给震了出去,不到十分之一秒内,黑线就将他腹部的大窟窿给填充完整了。并且,还有一部分黑线变成了毒针,扎进了解睦的那只手臂。
那或许不应该被称为“毒针”,因为其中能够对人体造成影响的,是一种源自▇的疯狂。不出多时,解睦便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对手臂的控制,即便他拥有「冠冕」级原质的保护,也无法抵挡那超越一切的原初混沌。
解睦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变成了一种长满褶皱的爪子,并且还在不停变幻着——有时是被拉成长条状的头颅,有时是令人作呕的触须。或许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但在这里,幻觉与真实的界限已经不在明晰。并且糟糕的是,这些“幻觉”正在顺着手臂,朝身体的更深处蔓延。
没有丝毫犹豫,他念诵渡语,将那只中毒的手臂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右臂的袖子变的空荡荡的,鲜红色自肩膀处在衣物上扩散开来。
“哈哈哈哈,这才对嘛,我还在担心你如果还是那个磨磨唧唧的样子,就很难让我尽兴,看样子是我多虑了。”「代理者」张狂地笑了起来,双手旋转黑光长刀,瞄准他的左手,发射出更多毒针,“作为奖励,就让你再断一只手吧!”
二人打的难舍难分,丝毫没有发现在一旁观战的歌利卡已经消失不见了——他已经离开了这个空间,去到现实世界。因为就在不久前,随着▇在梦中越发接近苏醒,他在这个世界所拟造的“人性”,连同那副躯壳一起彻底瓦解了。
此时,祂正遵从着本能的召唤,和其他诡物一起,享受着毁灭之前的最后狂欢。
现实世界已经毫无理智可言——海底蠕虫漫天飞舞,黑星在天地间跳跃,祝颂的歌谣响彻云霄,可憎的团状物跟随旋律不停地舞蹈。而人类也在这场最后的疯狂中,尽情释放着自己的天性,或是啃食能见到的一切物体,或是畅快地群体□□,或是模仿其他灵长类,在高楼之间攀爬跳跃,然后摔落在地变成肉酱。
自相残杀也好,躺平摆烂也罢,一切都只是暂时的,人们等不到毁灭的那一刻,便早已被诡物吞噬掉灵魂,将自己浸入浓稠的癫狂。
任何被信仰者自始至终都没有倾听信徒的祈祷,因为在这荒诞的世界里,一切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而「无虚之雾」,也在厌倦了这些寡淡无味灵魂,祂选择回到那个空间,享用期待已久的正餐。
祂轻而易举地就回到了解睦身边,因为他在呼唤着祂,只不过已经失去人性的祂并不能理解话语背后的含义,只是像之前一样将他包裹起来。
“▇▇,▇▇▇▇。”
那家伙好像说了什么话,声带的震动传递到了气体,然而其中所携带的信息,此时祂已无法解读。不过人类在死前所说的,无外乎就那几句话:“拜托,请放过我”,“救命,我不想死”或者“可恶,我杀了你”什么的……尽是些无聊又无用的话。
“▇▇▇▇!▇▇▇▇!”不远处还有一个吵闹的家伙,他所发出的音节虽然听不太懂,但祂能明白其中的疯狂,一种与自己同源的疯狂。
「无虚之雾」品尝着少年的灵魂——绵密浓厚、入口即化,层次丰富、味久回甘——按照人类的感官来说,大概就是这么种感觉,能让人回味无穷,身心愉悦。
表皮,真皮,皮下组织,肌肉,筋膜,骨,髓……血肉和灵魂在体内肆意冲撞,给祂带来了极大的满足,与此同时,那些失去的东西也在逐渐回归。
少年的灵魂,唤醒了祂封存在深处的东西。
无边的海洋看不出任何颜色,无穷的波涛洗刷着时间的痕迹,没有形体的祂和少年一起悬浮在不可知的海洋里。
“歌利卡,这是最后一次了,成败在此一举。你可以忘掉其他的一切,唯独不要忘了我们的誓约——你一定要吞噬我的灵魂,然后回归于▇,杀死孕育出我的「命运」。”
“那家伙也很辛苦呢……亿万年的仇恨足以扭曲任何心智,可他的灵魂却未曾残缺,真了不起。”
“黑马门尼,末那乃希……”
“啊,不要那么困惑地看着我,自言自语而已啦。”
“呼……一想到终于要结束了,竟然紧张起来。准备好了吗,让我们给世界带去最后的末日吧。我看看……嗯,你们要在新历13年降临,我就先走一步咯。”
“那么,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