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啊?”左也瞪大眼睛,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有人这么跟她说话,当即生气起来:“我教你是好心,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干嘛一副我欺负了你的样子。”
齐相阑吞吞吐吐的:“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固执的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齐相阑嘴唇嗫嚅,眼神闪躲不敢看她,此时玄关处的大门响了,是王寻茵刚打完牌回来。齐相阑看了左也一眼,抱起桌上的书本,逃似的跑上楼。左也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没好气道:“有毛病吧!”
王寻茵问:“怎么了?”
左也气鼓鼓的:“谁知道他的,莫名其妙!”
王寻茵冷哼一声:“乡下来的野孩子就是这样,你少搭理他听到没有?”
左也听到这话,又不搭腔了,她想起左傅年交代给她的任务,还想起了刚才靠近齐相阑时,他眉骨上的清晰的疤。
晚上,齐相阑的房门“叩叩”响了两声,他从书桌边站起来,打开门,是少女笑嘻嘻举着托盘站在门口。
“学习累了吧?我爸让我给你送来的。”
“谢谢。”齐相阑刚接过盘子,少女已经从他身侧钻进屋内。齐相阑措手不及,转头追过来,左也却已经站在他书桌边,低头研究着那张试卷。
“你这阅读理解,十道里面错九道,放在咱们学校也算是罕见的奇才了!”
齐相阑看了眼托盘里的水果,还有旁边的补丁,抿了抿唇,走过来挡在书桌面前:“谢谢你送来的水果,但请你……”
请你出去四个字,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这里原本就是少女的家,他怎么能厚着脸皮说出这种话呢。左也也是看穿他的心思,知道他不敢赶自己离开,才故意溜进来的。
她打量着四周,道:“话说,你的房间怎么这么干净,就跟没住过人一样,你行李呢,还没收拾的吗?”
齐相阑抿了抿唇,大概有些忍无可忍了,“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左也从靠着书桌的姿势变成站直,她看着他道:“我来给你补习英语吧。”
齐相阑早有预料,摇了摇头:“我不需要。”
“你别着急拒绝嘛,我跟你说,我爸对你可是抱有很大期望的,如果你英语一直这么下去,他肯定要花钱给你报班。你知道现在外面的补习班有多贵吗,那都是按小时收费的,像你这种水平的,还不能报普通班,得从基础班开始学起,等你学到高中水平……”她假装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咧嘴一笑,“哇,比你在景新的学费贵十倍还不止诶!你就这么想让我爸给你花这些冤枉钱吗?”
她语气夸张,但说的却是事实。齐相阑原本想要反驳的话此时一句也说不出口,他站在那里,手指揪着衣服下摆,像是在懊恼和纠结。左也嘻嘻一笑,拉了个凳子在书桌旁坐下,干脆地拍拍椅子,冲他道:“快坐下吧,左老师就要上课咯。”
齐相阑望着坐在桌边的少女,橙色灯光落在她莹润脸颊上,像是给少女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她在光晕里擡手别起耳边碎发,不知看到卷子上的什么,勾起唇角微微浅笑。
他出了神,裤缝边的手揪紧衣服,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咬紧牙关。
“快点呀。”少女俏生生地唤了一声,催促中带着点责备:“我一会儿还要练琴呢。”
他松开手,垂下眼睫走了过去。
从那之后,左也便会在每天练琴之前抽一个小时的时间给齐相阑补习。齐相阑是有英语基础的,而且不得不说这个人学东西是真的快,很多知识点她只要讲一遍对方就能记住。左也很欣慰,但也有些不甘心,偶尔会故意出点超纲的题给他,然后齐相阑就会握着笔纠结很久。
这种时候,左也就会装作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从他手里拿过笔,三下五除二把答案写出来,再拍着齐相阑的肩膀来一句:“小弟弟,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呐。”
齐相阑每次都会很乖巧的点头,然后学得比之前更卖力,好几次左也半夜醒来路过他房间,都会透过门缝看到里面还亮着灯。第二天补课时左也问他晚上干什么了,他就会拿出记满知识点的错题集或试卷,用一种有些忐忑,却又期待表扬的眼神看着左也。
而左也除了佩服,只感受到了一种卷王的气息……
左也在家对齐相阑的补习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这件事后来被王寻茵发现了,她极力反对,并为此和左傅年吵了一架,理由是她觉得这耽误了左也的学习。
“我女儿凭什么要帮他补课,欠他的吗?她自己成绩还没好到哪里去呢,谁帮她啊!我发现了左傅年,你帮别人养孩子真是不遗余力,自己的闺女就不管不顾是吧!”
“你又在胡搅蛮缠了,哪儿有你说的这个样子……”
左也趴在门边听了片刻,这场吵架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转头看了齐相阑一眼,他正坐在桌边做卷子。模样平静,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外面关于他的这场吵架。
左也犹豫了一下,拉开门走了出去。外面的吵架戛然而止,左傅年道:“小也?你……你周末不是出去了吗,怎么在家啊?相阑也在家?”
左也没吭声,进了自己房间摔上房门。客厅里沉默了片刻,很快又响起王寻茵的哭声。
屋内,自从左也拉开门走出去,齐相阑的笔尖便再没有动过。他沉默地注视着卷子上的单词,良久,笔尖划破试卷,拉扯出一道丑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