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bby……”
喑哑的呢喃声将她从半梦半醒间拉回来,猛地睁开眼,她转头看向伏在床头的人。
“齐……”
他看着她,唇角带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尽管嗓音竭尽温柔:“Dobby是你养的宠物吗?”
左也咽了咽口水,下意识顺着他的话回答:“我……我在伯明翰养过的一只狗狗……”
“这样啊。”齐相阑从床边直起身,一边擡手熟稔地将她凌乱的耳发别到耳后,眼神晦暗不明的问:“还想睡觉吗?”
左也赶忙摇头。
“那起来吃点东西吧,我做了早饭。”
他站起来,在他身后的椅子上,已经摆放好一套整洁的衣物。
“我出去等你。”
齐相阑走后,左也才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脸,五指成梳将额前的头发捋到后面,半晌,红着脸往前扑倒在柔软的棉被里。
“小也?”
大概是半天没听见动静,门外传来疑惑的声音,左也只有从棉被里擡起小小一张脸,冲外面回应道:“马、马上就好!”
回答完,她反应过来他的称呼已经改变,回到了七年前的模样。从椅子上拿起衣服,是一件白色的卫衣,应该是他的,穿在身上太过宽大,但软软的,香香的,很舒服。还有一条棉质睡裤,有些长,她在裤脚卷了好几圈。
拉开房间的门到走廊,客厅一片寂静,只有开放式的厨房里开着一盏顶灯。暖橘色的灯光下,齐相阑站在吸油烟机下,正煎着鸡蛋。
她放低脚步声,从他身后走过,然而还未走到餐桌,就被窗外的风景所吸引。
“真的下雪了!”
她小跑过去,双手趴在玻璃上,好奇的看着窗外大雪纷飞的世界。伯明翰也会下雪,但是远没有她在枫市看到雪景感觉那么稀奇,特别是齐相阑的房间在三十三层,足以俯瞰周围大部分的高楼。
她盯着窗外阅览街景,忽然,讶异的“啊”了一声。转头看向正在桌边摆放碟子的齐相阑,她兴奋道:“我看到景新了!”
齐相阑顿了一下,放下筷子,走到她旁边。左也迫不及待指着一个方向,道:“就是那里,那个方向,你看到升国旗的旗杆了吗?”
齐相阑的视线在她身上微微停留,却不动声色,轻声道:“先吃饭。”
左也跟着他往回走,还忍不住感慨:“齐相阑,你家可以看到我们学校诶!”
他把热好的粥盛出一碗,放在她面前。左也盯着他的表情,忽然意识到什么,狐疑道:“你不会就因为这个才租的这里吧?”
不然枫市还有那么多新开的明星楼盘,没必要非要租枫陵湾这种好几年前的小区。
“是。”齐相阑比她想得更加坦荡,他夹了一块煎蛋到她盘子里,道:“本来可以租得更近的,但是有时候看到那些从校门口走出来的孩子们,又会觉得害怕。”
左也不明所以,“害怕什么?”
青春洋溢的少年少女,多美好啊。她觉得齐相阑就是看得少了,所以才总是缺乏那么一点活力。
齐相阑表情平静,唇角带笑,左也好奇的盯着他,等着他的回答,但是等了半晌,他只说:“害怕看到自己老了。”
左也轻轻笑了笑,说:“你这么好看,也会怕老呀。”
齐相阑垂眸,好像真的在为此感到羞涩,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又一次说了谎。
他不害怕身体上的老化,他只是害怕看到一代又一代人的长大,学校公告栏上贴着的状元每一年都在换人,景新校服的样式七年里换了两次,门口的书店挪了地方,连他们待过的教学楼也经过一次翻修……每一次改变,都在提醒着他时间在不停往前。只有他,好像还被留在景新老旧的教学楼里,永远也走不出来。
他把温热的豆浆往她面前推了推,转移话题:“会不会觉得屋里太安静了,要不要我把电视打开?”
左也点了点头,他便起身去拿遥控器,随便选了个综艺播放。屋子里响起各种音效和艺人的笑声,左也没有再说话。
吃完饭,齐相阑起身收拾碗筷,左也原本想要帮忙,但是她压根分不清他的那些杯盘碟子要收到什么地方,最后只能讪讪回到沙发上。看到他的手机,左也突然想起来什么,道:“齐相阑,你微信号多少,我们加一下好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