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技术暂停。
明澜呼出一口气。
她现在是有点想喝水了。
回到教练那边，很自然地接过别人递给她的水和毛巾，并也像以前一样说了“谢谢”。
然而给她递水和毛巾的谭小月有点不满地撇了撇嘴：“澜澜要是下次还说‘谢谢’，我就不给你拿水和毛巾了。”
明澜哽住了。
她也没觉得说“谢谢”怎么不好了。
反倒觉得这样会比较有礼貌，别人也会比较舒服吧。
跟很多人关系很好，却没有把任何人视为亲密朋友的明澜这样认为着。
她总是会下意识跟别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并且她是觉得自己不适合拥有像“闺蜜”这样亲近的人。
如果没有“谢谢”两个字的话，明澜就会觉得原本立起来的一层屏障没了。
她也有点抗拒跨出去，或者是别人跨进来。
“怎么样嘛？”谭小月问。
“要是你不答应，我下次就不给你拿水和毛巾了。”
明澜：“……”她能拜托别人吗？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看谭小月，有点艰难：“行。”
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谭小月露出笑了。
不过是说几句话的时间，又要重新回到场上。
“等会的第一球可以给我吧？”
走着走着，刘长梅又找上了明澜。
似乎是怕明澜不同意，又说：“我的表现不好吗？为什么给我这么少球。”
明澜无语：“我给你的球算少吗？”
“除了郭茜，你是最多的了。”
打脸打得很快。
刘长梅都不知道说什么进行下去了。
但她是真的觉得给得很少。
明澜还想多给林妮或者是张一仪一些。
毕竟她俩第一次上场。
而且明澜也想要是下一场比赛又是她们的话，这场比赛让她们扣点球，对于下场比赛有点好处。
随着局数的增加，她们能得到锻炼的效果也就越大。
刘长梅很稳定，所以明澜也给了刘长梅在目前上场的人来说比较多的球。
即便比不上给郭茜的球数。
但也算是很多了。
“行，等会要是有机会反攻或者是等下波意大利发球就给你。”明澜这样说。
刘长梅喜出望外，还说了一声“谢谢”。
现在明澜倒是觉得“谢谢”还真有点别扭。
她是觉得，在场上本来就是彼此之间相互配合协调，如果说队友有什么建议亦或者是像这样想要多扣点球之类的，明澜也都会接受和尽可能地去满足她们。
她并不觉得这是有什么可“谢谢”的事情。
明澜又想了想，或许谭小月就是这样的心情？
接着她又想到了以前的张爱云跟她说过不用说谢谢之类的话。
张爱云还说，她本来能做的事情就很少，能给主力们递递水和毛巾已经挺满足的。
当时的明澜并理解张爱云为什么会满足于这点小事。
明澜也曾想站在张爱云的角度上思考。
可她后来发现，自己不是张爱云，也不可能理解。
如果是她面对张爱云这样的处境，她肯定会毅然选择退队，去做别的更有意义的事情，而排球就只能成为她的一个爱好。
想着这些，明澜摸了摸自己的麻花辫子，黑色的眼睛深邃一些，目光垂下了。
网另一边的凡妮莎心情比较沉重。
看着自己周围的队友都不太在意的样子，凡妮莎的心情比较复杂。
大概现在在意大利队里比较重视比赛的也就她自己了。
凡妮莎深吸一口气。
奥运会后选择退役的想法愈加强烈了。
一时间她甚至不知道站在场上的自己那么在意做什么。
想让自己退役前没有那么难看？
还是……
上方投来灿白的灯光，某一瞬，凡妮莎恍惚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并不是这些人，而是她以前的队友。
哨声响起。
落入她耳里是浅薄的。
接下一传的是她。
随后她的队友们都有点慌张且凌乱地处理这球。
凡妮莎看到二传把球传给另一位的主攻手。
主攻手扣球。
只可惜被华国的拦网轻易拦下。
球被阻隔回来。
落在地上。
凡妮莎的眼里露出茫然的神色。
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选择继续留在意大利国家队？
这里腐朽、不堪……
又想留下。
想要改变一些东西。
而事实和结果却是告诉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凡妮莎记得很清楚。
一个月前的教练有点沮丧地坐在一个角落，似有些不耐烦且自怨地用手摩擦着自己的头发。
他说：“凡妮莎……”
“这次奥运会之后，我就不是你们的主教练了。”
从教练的语气上听，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般。
是啊，现在又有哪个教练愿意接像她们这样的烂摊子？
凡妮莎内心讥讽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