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陆安荀在厨房煮面,显然没想到会在这碰见姜静媃。
姜静媃在门口款款行了一礼:“陆大人。”
陆安荀:“你来这做什么?”
“不怕陆大人笑话,”她神情些许羞窘:“我们主仆这一路已经许久没好生用膳了。眼下既安定在县衙,便想借厨具做些可口的。”
陆安荀可有可无点头。
姜静媃局促地等了会,见他在灶边忙活,便走过去问:“陆大人在做什么,好香啊。”
屋子里,苏绾听见桑葚悄悄来禀报:“姑娘,姜姑娘和陆姑爷正在做饭呢?也不知做的什么,两人站在灶台前忙活。”
“看那架势,姜姑娘是精通厨艺的。”她说:“姜姑娘长得好看,厨艺还这么好,一点也不比姑娘差啊。”
苏绾心头又是一堵。
得,才见面,两人就在厨房好上了。
“我的晚膳呢?”苏绾顿时大喊:“云苓上哪弄去了?”
苏绾怏怏地等了会,没等来云苓,倒是来了陆安荀。
他站在窗外,故意咳嗽:“苏绾,在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没看见吗?”苏绾坐在烛火下看游记。
陆安荀又咳了声:“苏绾,你出来。”
“不出,有事就这么说。”
忖了会,陆安荀索性翻窗进去,然后坐在她对面。
“你还没用晚膳吧?”
“与你何干?”
“云苓被我打发出厨房了。”
“哦,嫌她碍事?”
“苏绾,你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苏绾顿时发飙:“你把云苓撵出厨房,想饿死......”
话未说完,苏绾闻到一阵香味。
她狐疑:“你搞什么?”
陆安荀示意:“你去窗边看看就知道了。”
苏绾起身,走到窗边看了眼。
好嘛,外头居然放着一碗面。那面瞧得不甚清楚,大概知道上头卧了个蛋,还撒了葱花。
“这是?”苏绾转头。
陆安荀从里面开门出去,把那碗面端进来。
“今天你生辰,还没吃长寿面。”他说。
苏绾问:“谁做的?”
“自然是我做的,还能有谁?”陆安荀道。
“可我听说你不是跟姜静媃在厨房里你侬我侬吗?”
陆安荀奇怪擡眼:“苏绾,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搞了半天,陆安荀总算明白她这火药味从何而来。
苏绾板着脸:“你想得美,我苏绾什么都吃就是不吃醋。”
陆安荀唇角渐渐扬起来:“你不愿我收留她们?”
“我愿不愿有用吗?你问都不问我就让我准备厢房,我还能驳了你县令大人的面子?”
苏绾走过去,接过盘子放桌上:“怎么只放一个蛋?不是应该两个吗?”
陆安荀道:“朱茂说鸡蛋用光了,就这个还是他想法子找来的。”
“哦。”苏绾拿起筷子戳了戳面条。
陆安荀会点厨艺,是他小时候跟着夏氏学的。夏氏出门做工没空给他做饭,陆安荀就自己煮面。
他做的面味道还不错,以前苏绾过生辰时也吃过他做的长寿面。原本以为他今天忘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莫名地,苏绾一晚的火气消散些。
“只有一个蛋,那我全吃了啊。”
往回陆安荀都会煮两个,他们一人一个,美其名曰蹭她的生辰沾喜气。不过现在苏绾心头还有点气,不想分给他吃。
吃面时,苏绾问:“姜静媃有问题,你没发现吗?”
“发现了啊。”
“发现为何还收留她?”
“正是因为她有问题,所以要留下观察。”陆安荀说:“她是何人派来的,目的是什么?我总得了解。知己知彼才能应对接下来的事。”
苏绾点头:“算你还有点聪明,没被美色冲昏头脑。”
“......”陆安荀道:“你今天突然不理我就是因为这事?”
“我苏绾有这么小气?”
陆安荀不说话,一脸“小不小气你自己心里没点数”的表情。
苏绾桌不客气地在桌底下踹他一脚:“你是何意?敢情人家在你眼里就是温柔大方,我就是小气吧啦?”
陆安荀错愕:“我何时这么说过?”
“总之我不是因为这个生气。”
“那是什么?”
“是......”苏绾觉得没面子,强行挽尊:“我今天想亲你,你扭头就走是几个意思?”
姜静媃就这么在县衙里住了下来,除了第一天晚上去厨房做吃食,接下来的两天倒也安分。
当然,主要是因为陆安荀这两日忙,连苏绾都鲜少见到他身影。据说开羊镇有人状告田地买卖不公,陆安荀很重视这桩案子,亲自去镇里查案,这一查竟是直接住在了镇里。
苏绾没空管他,便由着他去了。
这两天,百里言玉回来了一趟,不过他见到姜静媃跟见到空气没什么区别,没闻也没理会,只逮着苏绾让她帮着看账。
这些日百里言玉带着丁三去各个村镇收税。不得不说,百里言玉的效率是真的高,短短几日,就带来厚厚的一沓账本。
他把账本丢给苏绾。
苏绾莫名其妙:“何意?”
“我听陆安荀说你学过看账?”百里言玉道:“既如此,县衙里还缺个账房先生,由你顶上吧。”
苏绾死亡凝视他。
百里言玉双手合十,讨好道:“拜托了,我真的忙不过来。”
他软磨硬泡,最后许诺给她带渤泥特产,苏绾才答应下来。
左右一想,好歹也是陆安荀的县衙,苏绾牺牲点也没什么。
然而这一牺牲,就搞得她没日没夜起来。
摔!
百里言玉给的这些账乱七八糟,还有的收支不明,标注混乱,简直看不下去。
苏绾是个不做则已,一做就会认真的人。这一忙起来,就忽视了住在县衙里的姜静媃。
姜静媃许是觉得被忽视有些不甘,这天,她在院中徘徊了会,前来敲门。
苏绾扭头:“姜姑娘有何事?”
姜静媃温声道:“陆姑娘,这两日我见大家都忙着,自己平白吃闲饭有些过意不去。所幸还有几分厨艺傍身,便想为你们做些膳食。”
“陆姑娘,”她问:“你喜欢吃什么?”
“哦,”苏绾忙,没空搭理她,随口道:“清淡些的就好,谢了。”
没办法,县衙人员有限,朱茂虽然是厨子,可有时候也会临时拉去充当衙役办差。
这会儿云苓跟她一起对账,而桑葚一人忙不过来,让姜静媃干点活也算物尽其用。
姜静媃得她同意,松了口气,踟蹰了会,又问:“不知姑娘的兄长陆大人何时归来?”
苏绾:“你问这个做什么?”
姜静媃局促道:“陆姑娘别误会,我只是想,若是陆大人今日归来,顺道也做陆大人喜欢吃的。”
“哦,他回,你一道做吧。”此前陈淮生带了口信,今晚陆安荀回来。
姜静媃问:“那陆大人喜欢吃什么?”
“他啊,他随意......”苏绾停下,她眸子一转,说:“他喜欢辣食,姜姑娘不妨做些辣的给他,越辣越好。”
姜静媃奇怪:“东京人也喜欢吃辣?”
“自然,我兄长他无辣不欢。”
“好,我这就去忙了。”姜静媃离去。
云苓听了两人对话,好笑。
“姑娘这般促狭,若是陆大人吃了辣的又要生气了。”
陆安荀吃辣上火,一上火就长痘。而且那些痘偏偏爱长脸上,每每令陆安荀头疼不已。
苏绾却道:“他自己留下的人,他活该!”
陆安荀是傍晚回来的,正好赶上晚膳。
苏绾问:“案子处理得如何?”
陆安荀坐在院中猛灌茶水,摇头:“棘手,主要是陈年旧案,许多证据已经难找。”
“我听说这案子拖了两年?”
“上任县令已经判决,但被告人不服,又告到了我这里。告状人说当初是田地典当,而非绝卖。”
“既是典当,那应该有典当契书啊。”
陆安荀:“年代久远,当初典当田地的是那人的父亲,而且典当了两回。被告人说第一回是典当,第二回则是绝卖,连契书也有,白纸黑字签字画押的。”
苏绾暗想,这案子确实复杂。
陆安荀道:“不过不必担心,这事我知道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
“田地是百姓的命,不到无路可走谁愿意绝卖?而且还是全部田地绝卖,想来这里头还是高家人作祟。”
“又是高家的人?”
陆安荀点头:“高家旁支。”
两人这边说着话,不远处姜静媃正安静地听。猝不及防见陆安荀转头,她忙收拾脸上的神情,露出个温和的笑。
她手里端着盘子,缓缓走过去。
到了近前,福了福:“陆大人您回来了,正巧,晚膳已经做好了。”
陆安荀看向苏绾,无声询问:怎么回事?
苏绾对姜静媃笑了笑:“谢谢,辛苦你了。”
姜静媃放下盘子,道:“陆姑娘客气了,你们救了我和我的婢女,区区一顿膳食哪值得您说谢。”
她看向陆安荀:“倒是陆大人辛苦了,听说陆大人这两日在开羊镇查案,也不知查得如何了。”
陆安荀蹙眉。
姜静媃忙道:“陆大人莫误会,我也是听说这桩案子极其难办,恐怕还牵扯......”
“牵扯什么?”
姜静媃迟疑了会,说:“恐怕还牵扯有权有势的乡绅,陆大人就不怕得罪了他们吗?”
她道:“这些人在津阳有权有势,连官府都不敢惹,您初来乍到......”
陆安荀问:“姜姑娘也是初来津阳县,如何知道这么多?”
姜静媃咬唇,讪笑了下:“是我来津阳的路上听说的。”
见陆安荀起疑,她窘迫地福了福:“陆大人,陆姑娘,你们慢用。”
等她一走,苏绾对陆安荀道:“正如你看到的,她在县衙里帮忙做膳食。”
“你放心让她做?”
“嗯,”苏绾拿起筷子:“已经做两回了,没毒,放心吃吧。”
因为每次做完,姜静媃为显示清白,当着桑葚的面都尝过。若是有毒,她早就死了。
“姜姑娘手艺不错。”苏绾指着其中一盘菜说:“这是特地给你做的,尝尝。”
陆安荀也拿起筷子,夹起尝了口,顿时转头抱茶壶狂饮。
可壶中的茶适才被他喝光了,他仰头晃荡了两下,又立即起身往屋子里去。
过了会,陆安荀暴怒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苏绾!你好狠的心!有种你给我进来!”
进就进!谁怕谁!
苏绾撂下筷子,往屋子里走。
可下一刻,苏绾尖叫着从屋里跑出来,而陆安荀捏着条不知从哪弄来的蛇追在后头,扬言让她尝尝人世间的险恶。
备注①:宋朝人过七夕不像我们现在这么浪漫哈,人家以前没有情人节这种说法,七夕主要是“乞巧”、“乞聪”;女子乞巧,男子乞聪。《岁时广记》记载了很多乞巧和乞聪的事,都很有趣。《东京梦华录》里还提到七夕这天,宋朝人会买“磨喝乐”玩,也就相当于我们现在的玩偶娃娃。至于男女情爱的部分其实是比较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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