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下）
二人沿着黑衣将军炸出来的路冲出去，出口却不是魔都东北边的入口，而是另一个她们不认识的地方，这边的出口似乎是位于山腹之中，所以她们一出来就看见一株株参天巨木矗立在四周，正如大部份魔界的树木一样，这些参天巨木连带树干和树叶都是漆黑一片，看起来毫无生机，甚至使人感到压抑。
无论如何，总算逃出灭仙陵了。
温凝香这才真正地松一口气，只要出了灭仙陵就什么都好办了，至少她们还能偷偷逃回人界里，继续前往京城。
她走前几步，却发现慕容楚绣没有跟上来，她一回头，只见慕容楚绣正执着映心之镜仔细端详，彷佛要从里面看出一朵花来。
慕容楚绣记起天一宫宫主说过的话，传说中映心之镜能映照出别人的欲望，虽名为「映心」却只是为着动听而已，此铜镜映照的是别人心里最深处的欲望……
温凝香这才想起这映心之镜的妙用，当下快步走上前道：「妳想试一下这映心之镜？」
慕容楚绣擡起头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温凝香总觉得现在的慕容楚绣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大约是因为身上都是伤口，云鬓蓬乱的缘故吧，其实自己大约都不好看到哪儿去。
「嗯。」慕容楚绣点点头，此刻她已渐渐领略到情感的滋味，她想知道自己的欲望可有被唤醒，如果有的话，自己的欲望又是什么呢？
温凝香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价值连城的魔界至宝上，她打量着慕容楚绣道：「包扎的伤口全都裂开了，我再包扎一次吧。」
说着，温凝香不禁低头瞧着自己的衣服，刚才撕了一半的外袍给慕容楚绣，如果把这一半都用掉的话，那就真的有点衣着暴露了……罢了，反正她就是残花败柳，谁有心注意她的衣着呢？
却见慕容楚绣又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件极为精致的雪白衣裙，递给温凝香手里，道：「妳的衣服就借给我吧，这件衣服给妳穿。」
温凝香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慕容楚绣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斯体贴？
慕容楚绣也向温凝香眨了眨眼，似乎不明白她在好奇什么。
却不知道慕容楚绣一向都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既然温凝香为了替她包扎伤口而牺牲自己的衣服，那她当然是要还给温凝香的，就像当初温凝香给了她温柔的感觉，她也愿意投桃报李，为温凝香杀掉魔尊少子，挡去温凝香的麻烦。
当然，事已至今，两女之间的关系已经不能单纯地用报恩解释，但她们似乎都没有察觉。
两女找了处空地坐下来，温凝香对魔界至宝视若无睹，现在她最关心的只有慕容楚绣的伤势，刚好包扎好的伤口现在全都裂开，温凝香看在眼里又伤心又难过，觉得过错全都在自己身上，如非自己这么没用，老是帮倒忙，慕容楚绣岂会伤上加伤……
想着想着，温凝香不禁又哽咽了。
慕容楚绣本来正在研究那块映心之镜，此时听见温凝香强行忍着的哭声，扬眸看她，轻轻靠上前擦着她的脸，低声道：「别哭。」
她未必明白温凝香哭泣的原因，却大约猜到跟刚才那一场激战脱不开干孙。
而慕容楚绣乖巧撒娇那副模样，真的跟一只撒娇的小狗无异，可爱得叫人心动。
温凝香含泪望向慕容楚绣，轻轻地道：「以后……别再这么冒险了，好不好？」
妳受伤了，我会心疼的。
温凝香以为自己不会再为任何人心疼，没想到原来世间还有一人，会让自己为她欢喜为她忧，甚至愿意跟她一起赴死。
「不好。」慕容楚绣却很干脆地道，经历灭仙陵一役之后，她都猜到接下来五件宝物决不会这么轻易便得到，但那颗心她是势在必得的，所以不能答应温凝香的要求。
温凝香凝视着慕容楚绣，她隐隐猜到既然慕容楚绣在仙界里被师父保护成不吃人间烟火的仙女，那师父想必是不想这朵小花沾上俗世的尘埃，所以她这次来到人界和魔界想必是有非来不可的原因，也就是说慕容楚绣的任务将会艰难重重，而这个不过是开端……
慕容楚绣不是说过要去京城吗？说不定京城藏着什么她要的东西。
「那就答应我，以后冒险都要带着我。」温凝香妥协地道，她虽然不算很聪明，但至少可以给慕容楚绣出些主意，替单纯的慕容楚绣回绝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温凝香觉得自己对于慕容楚绣的喜欢似乎有点过度了，一向独善其身的自己竟然说出要跟她一起冒险的话，这实在不像自己稳重的作风……
事实上在遇到对方之后，慕容楚绣和温凝香都好像愈来愈不像自己了，她们正悄悄地作出改变，成为一个截然不同的人。
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呢？
「嗯。」慕容楚绣软软地靠在温凝香身上，正如温凝香对她的喜欢有点过度，她对温凝香的依赖也渐渐超越过应有的界线，她留恋着温凝香的怀抱和香气，甚至享受跟温凝香撒娇，喜欢看见温凝香被她撒娇撒得破涕为笑的模样。
虽然慕容楚绣的回应是懒洋洋的，但温凝香知道她言出必行，既然答应了就断无反悔之理，这才满足地笑了笑，包扎好最后一个伤口，道：「妳站起来走一下，看看伤口有没有包扎得太紧的。」
慕容楚绣站起来走了几步，低头向温凝香道：「嗯，没事。」
「那就好了。」温凝香柔柔一笑，美眸却是半闭，她也实在有点累了。
慕容楚绣突然半跪下来，向温凝香道：「妳会用这映心之镜吗？」
「会啊。」温凝香点点头，这些宝物的使用方法都是一样，不正是把灵气输进宝物吗？大约是慕容楚绣从未真正使用过这些宝物，所以才反过来要问温凝香。
慕容楚绣把映心之镜递给温凝香，虽然这是魔界至宝，但她却可以如此轻松地交给温凝香，就像由左手交给右手般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