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看样子退烧了，林壑没张口问。
“那节课——”舒行简一步一步往林壑跟前走，推了推眼镜看清了他，“什么时候上？”
“周日上午有竞赛课，下午带老福做绝育，送奶奶去养父母家，只有晚上有时间。”交代完，林壑转身上楼，留下两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放台阶上。
回家归拢好速冻食物后，舒行简转身就钻进乐房间，五分钟后章添敲门问他，怎么没练琴，舒行简说要补作业，关门前，章添顺便叫走了火腿，免得舒行简熬夜赶作业还休息不好。
【特长二班，陶弦宁。】手机屏幕亮了，舒行简没当回事。
半个小时后，他起身倒水，拿手机推门时，给高廷栩发消息让他解释清楚。
高廷栩解释一堆，说陶弦宁是他补课认识的，他前两天才知道跟她住同一个小区，加好友聊了几天，陶弦宁就跟他打听文一班班长。
高廷栩不好拒绝，直接推了微信，毕竟直接问来意不太好。
“陶弦宁，陶弦宁……”舒行简备注好班级姓名，退出了聊天界面，膝盖收紧，顶开了虚掩的门，被子放桌角，揣摩对方来意。
特长班一楼，文一班到文六班二楼，文七文八在三楼，剩下几个是理一到理四，平时擦肩而过都难，跟别提有印象了，所以陶弦宁加他好友图什么。
高廷栩发来一条语音，马桶冲水声做配乐，描述一遍陶弦宁长相，添油加醋说她每次提起“舒行简”这几个字时笑得多开心。
【据我推测，她目的不纯，肯定对你有好感。】
“扯！”他是gay，毋庸置疑。
要个联系方式就算有好感？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舒行简压着火，敲了一行字，【会算命的月老？管好嘴……】按下发送后，指着屏幕咒骂两句，算是撒气了。
【下晚自习上号，我先回去写作业。】高廷栩后悔带舒行简玩游戏，他经半个月没打排位了。
裤兜里手机震动两声，他皱眉掏出，熄灭的屏幕接连闪起，三条新消息，“楼上的”。
打针后的注意事项逐条列出，屏幕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防水敷料放零食袋里了，自己找。】
“防水敷料？”舒行简蹲下，单手举手机，另一只手乱翻，“嗡嗡——”舒行简读了一遍消息，“b1超市旁边的药店买的，单子也在里面，13.9。”
反手转过去14后，舒行简坐在地上笑了两声，“你就知足吧，最起码还有人关心你。”
“嗡嗡——”【四分之一：谢谢】
星期二，教室一如既往沉闷，星期天后遗症必须持续两天，这好像是文一班一直以来的传统。
早自习铃声应付响了十多秒，大多数人配合翻开书，咿咿呀呀读起来，闹哄哄的，挺催眠，清醒的几个都没了精神头儿。
舒行简从桌堂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放下书清清嗓子，音色高亮，“提醒一下，今天16号了，还有不到两周月考。”
成效不减班主任，舒行简端着书站起来，扫了一圈，很满意，自觉的人不少，站起来一大片，美中不足都坐在死角，不碍事，班主任来了也自会有人提醒。
“班长呢？出来！”李全勇站在教室门口，耐心不多。
高廷栩抻脖子左晃右晃，插空儿看见了前门口的李全勇，还真没辜负“一摞儿”的绰号，他扑哧笑出了声，扭身揪了一把舒行简袖子，“前门，老李找你。”
主任喊班长能有什么好事，舒行简不情愿地撂下书，半只脚蹬地挤走了椅子，擡腿从后门走了出去。
“主任，您找我。”舒行简擡头瞅了一眼邱习阳，睡觉挨抓没跑了，脸上都是七零八乱的印子。
“班主任请假你们班就这么懈怠吗？！”李全勇指鼻子骂邱习阳，又往前门挪两步，“班长看看，还有没有趴桌子的！”
舒行简没辩解，盯着急赤白脸的李全勇往后退两步，擡手敲了三下后门，声色俱厉：“全体起立！今天早读站着上！”
窗台边上两只谈情说爱的小鸟振翅飞远，邱习阳揉眼睛的手一顿，吓得一激灵，他猜舒行简是杀鸡儆猴，以免李全勇磨叽没完，给舒行简扣个班长不作为的帽子，到时候挨批的也不止舒行简一人。
批零乓啷两三秒，宽敞的教室顿时人头攒动，马上要闹起义了似的，故意扯着嗓子背文言文。
李全勇擡头瞪了一眼舒行简，从人跟前儿走过去，一句话没多说。
被提审的邱习阳灰溜溜地跟在舒行简身后，面朝后黑板面壁思过，回去补觉有些奢侈，何况全班罚站跟他脱不了干系，他可没那个脸。
舒行简拿了本书，静悄悄地站到了邱习阳身后，缓缓开口，“昨天新赛季，身先士卒了？”
邱习阳往左抽身，还以为班主任站旁边了，他垂头瞅着旁边垃圾桶，有些委屈不甘心，“队友太坑，我还跟着一块儿挨骂，要不然——”
“要不然就荣耀了？”舒行简抢过话柄，扬了扬下巴，“我又不是班任，擡头。”
邱习阳连连点头，抛了个贱兮兮的笑容，“我能回座站着吧？”舒行简捧起胳膊端详他，“下回带我一个，我能——”他想了一会儿，意味深长地开口：“骂人，有人觉得我说话难听，你觉得呢？”
跟邱夕阳组队不多，但他段位变化舒行简看在眼里，这次说什么都得拉拢他，顺便跟高廷栩分担火力。
这点眼力见儿邱习阳还有，他干笑两声，拍了拍舒行简肩头，予以重任一般，话锋陡然一转，“够了，我方就缺一个心理攻击！回去上号！”
高廷栩朝邱习阳竖了个大拇指，小声说：“你真牛！”
舒行简打游戏坑这件事，文一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邱习阳被抓到尾巴，他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个苦差事。听高廷栩说舒行简对游戏没什么执念，习惯性知难而退，邱习阳放心不少。
“班长，刚才那一嗓子——”高廷栩竖起个拇指，连连点头，“牛逼！”舒行简转述一遍邱习阳的话，顺便拎着高廷栩，“晚上带你一个，不能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