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二楼，文一班很吵。
方余掐着期中考试成绩单背对前门站着，走廊里按成绩排名站了两列，林壑听隔壁班的说，这次文一班自己挑座位，方老师够可以的。
他把双手搭在又凉又滑的栏杆上，侧着脸看向站在队首的舒行简，邱习阳跟他姿势一样，和他隔空挥手。
方余拧着眉扭头，林壑转头观望另一边，正在拍球的两人灰溜溜地收好，他也没戴袖章啊，怕成这样？
班级第一先选，舒行简继续坐回老位置，陆续有几个人进来，趁方余不注意，他从后门溜了出去。
林壑来给他送衣服，余温散尽，晚上比白天冷，舒行简轻咳一声，两人在二楼大厅随意抽了两本书挡住脸，往沙发上一坐，一句话都不说。
两人举着杂志，视线越过书页边缘，瞄着老李一点点走远。
靠！他腰上那是对讲机？舒行简合理怀疑上次勤仁坡没有半点收获后，李全勇联合了其他主任扫/黄，成立扫/黄小组都说不准！
预备铃响了，还剩三分钟响正式铃，杂志往下移了移，林壑问：“同城代写怎么样，老师发现了吗？”
舒行简没听出半点儿关心，但绝对没生气，“没，钟点工也不错，还有专属司机，都非常好。”说完，他对着空气“啵”一口。
上课前，林壑交代他晚上放学前把衣服穿上，舒行简不想穿，他垂下眼看着，衣服内里加了一层薄绒，面料是很软，穿上肯定不舒服，他先敷衍说知道了。
感冒耽误课，年级第一还要不要了？舒行简顿时妥协，比林壑连哄带骗管用。
“下节班主任上课，我先走了，放学等我。”
期中考试前，夏静媛通知说下周有英语公开课，下课前，她说下节课用二十分钟过一遍讲课流程，不只是班级评优评先，她也想评个优秀青年教师。
舒行简噘着嘴说：“再待一分钟……”搬家的事没个定论最近正情绪正低落。
“二百多秒都陪你。”把人放走了他也牵肠挂肚，倒不如多陪一会儿。
上课铃正响，舒行简捂着肚子回教室，站在后门说肠炎犯了，方余没计较，倒是关心他的病情，问他要不要请假看病，不禁想，这次和第一名差一点五分，是不是和生病有关。
“不用不用，喝点热水就行。”他刚坐下，高廷栩回头说班长好，邱习阳托着腮干笑，跟他sayhello，前桌高廷栩，隔过道邱习阳，同桌没变，好聒噪！
“没得选了，只能坐这儿。”邱习阳扬脖看讲台，“你看曹禺，快坐方余怀里了。”第一名坐最后一排，他真是个例外。
刚才还满脸嫌弃，现在他捂着肚子笑成一团，隔两层衣服，那片薄薄的腹肌都格外明显。
方余清楚他们几个走得近，纪律暂时不提，担心三个人同时滑滑梯，下次月考给他个惊喜。
“大家安静一下，这次座位虽然是大家自己选的，但有一部分同学很被动，希望这次发挥失常的同学及时调整状态，进步的同学继续保持，一百二十名以后的同学尽量进前一百。”说完，方余补充了年级前十文一班占比情况，由五分之二升为二分之一，可喜可贺。
“纪阮，你好像挺靠前的吧，怎么还坐这儿了？”邱习阳隔着舒行简问，穿透力不强，舒行简又复述一遍，往后撤了撤椅子。
“第二，坐这挺好的。”她低头捧着漫画，眼睛舍不得挪开半秒。
“邱习阳，别人熏陶不了你，你还影响别人！”黑板擦重重一摔，激起一片白尘，“起立！”
考试前，邱昌明罚他站，第二天腰酸腿疼，掐着笔答卷不自觉抖腿，拢共两个小时，监考老师提醒了四次；考试后，方余罚他站整节课，幸好有个缓冲期。
黑板上方的挂钟指向九点半，罚站到此结束。
舒行简不紧不慢地装书包，临门一脚，又扭头回去帮那个可怜人装好作业，说吃人嘴短，况且那瓶酒是回家后在卫生间徘徊几分钟后喝干净的，专门壮他这个怂人胆，功劳不小。
擡脚迈出半步，布满青色血管的胳膊拦腰出现，林壑的视线在他上半身徘徊了几次，他懂了，原来没穿外套。
掌心下那一团毛茸茸的卷发触感不错，“乖，把衣服穿好。”舒行简帮他撂下卷起袖子，闷声说：“知道了。”
椅子擦着地面发出难听的声响，像一把利剑穿透他们的二人世界。
“操！这怎么还有个人！”林壑脚步一滞，脸僵了，邱习阳尴尬地和他们对望，拖着腿挪到门口，礼貌地说：“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继续。”顺手带上了灯。
他怎么坐那儿了！林壑担心舒行简耳根起茧子，指着走廊张张嘴，“他坐那儿不影响你吗？”
舒行简背对他穿上外套，戴好帽子，撇撇嘴说：“按成绩排的，他没得选。”林壑擡腿走进教室，同时，走廊的灯也关了。
他踩着月光，极轻地落下每一步，右边的书包肩带沿着手臂滑落，他抽手挂上被黑暗模糊的肩周轮廓。
敲了敲舒行简的左肩，扭头把脸伸到他的右肩，冰凉的双唇猝不及防地相撞，他缓缓神，那双眼睛清澈黑亮，一动不动地盯着舒行简，这分明是陪他玩！
舒行简转身正对着林壑，问道：“吃糖吗？”对方眼波一闪，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他单手拨开一颗糖，张开唇，林壑看着，那颗糖滚到了口中，不约而同地，他的喉结也同频滚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