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曾莲低着头吃着清汤寡水的玉米豆子粥。
曾达来晚了，捧着碗排到后面，方兰英正要打菜，一擡头看到人愣了一下：“去去去，一边儿去啊。”
“方婶，锅里还有那么多呢，给我一点吧。”曾达眼巴巴的看着锅里，粉条和白菜中间的肉，汤汁上面还盖着油珠子呢。
小孩眼巴巴可怜兮兮的看着，一般人也就同意了，可方兰英还记得她手里的东西可不是自己的，她都是帮人做事的，哪有本事拿别人的东西送人。
“方婶……”曾达又黏糊了一会儿，眼看着方兰英不理他，还拿着碗打了饭自己吃上了，趁着她没注意时，伸手抓住勺子就给自己碗里舀了一大勺。
勺子一扔，伸手捏着肉就往嘴里送，一边端着碗就跑，一边大声道道：“谢谢婶子。”
“诶，这小崽子！”方兰英气着了，伸手没打着人，曾达已经跑远了。
“算了，下次看着些就好。”萧楠眉头微动，没追过去。
“下次可不能让这小崽子跑过来了。”
方兰英气呼呼的道，她反而表现得比萧楠还生气，也是怕萧楠心里觉得她不负责，她跟着做些轻松的活，到时间了就停下来去做饭，拿的钱跟她男人一样多，要没了她得心痛死。
“曾寡妇养孩子就是不讲究，偷鸡摸狗的一点都不安分。”
萧楠不置可否，要不是她今天没精力，曾达都不会得逞。
曾达跑远了见没人追就停下就开始吃，肥肥的肉片，吸满了汤汁的粉条和白菜，曾达狼吞虎咽的吃完，回过头再看，就看到方兰英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他连忙溜走。
……
另一边方老太闷不吭声的走在前面，一想到花了那么多钱，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
方玚到家后，没急着熬药，把药往边上一放，等着他们开口。
刘盼巧三言两语把方玚的行为说了出来，谴责小弟一点都不听话，一声不吭的就拿钱去买了那么贵的药，娘找他他不仅不解释，还说什么要一直吃，当他们家有金山银山啊。
这样的行为就连老二方岩都没法理解，一家子神情各异。
“这药，一定要买？”良久后，方老头开口。
方玚点点头，补充道：“我会想办法把药钱挣回来。”
“现在不说这个。”方老头道：“十副药还不够吗？”
“不够。”
方玚是本身底子就不好，而后长年累月干活再加上吃不饱，身体亏空、虚弱，生病，反反复复，不好好养着就没几年的寿命了。
“老四啊，你也知道我们家什么情况。”方老头叹气，孩子们都大了，不听话了啊。
“你这些药先吃着，一副药多熬几次，吃完就算了。”
方玚拧着眉：“我会自己赚钱。”
川省多山多林，山上一些常见的植物处理好了就是药材，送去供销社，不说能有多少，但药钱却是能够赚出来的。
“你能挣什么钱，地里干活稀稀疏疏，连口粮都不一定够。你可别想着投机倒把，那可是犯法的！”方崇立刻道，生怕他想不开打扰到他的计划。
方玲看看他大哥，再看看老四，不由赞同道：“对啊，小弟你就别犟了，你从小身体不好，没吃过多少药不也长这么大了吗，为什么要让爹娘担心？”
这个家里不管是谁都不赞同，理由无数条，每一条看起来都那么的正当，想要把歪了的老四掰正。
“那是因为前面十几年，我没有在大冬天的时候落水。”方玚面无表情道。
方玲一噎，下意识看向其他人，怕在他们脸上看到责怪的目光，好在这会儿大家的心思都在方玚身上，没空注意她。
“村里的口粮是按照人四劳六分配，人头粮四成，吃不饱但也饿不死，再加上工分分配的粮食，我应该没吃家里多少。”
方玚继续道。
他虽然有读书，但也不是什么都不做的，一般学校只上半天课，其余的时间都会去做一些简单的割草喂猪之类的事，一天也能有三四个工分。等大些了更是能够下地干活，完全没有因为孱弱的身体而有多少特权。
“你说这么多是想跟家里分清？你干的那点够做什么的。”方老太受不了了，觉得他在挑战父母的权威。
“既然这样，你把剩下的一块八毛五拿出来，之前买的要钱也还给我。你能挣到要药钱，你自己挣去，别想着从我们手里抠出来。”
“好，这是剩下的钱，用掉的我过几天给你。”方玚把钱交出去，便以为这件事就算结束了，提着药去厨房熬药。
方老太没想到老四这么倔，手里抓着钱，心头却更气了，听到厨房的动静，大声吼道：
“家里的柴火不用捡，水不用挑就有的啊，熬药费那么多，用了多少给我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