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很远的距离,翟渊便看到了足以让他记挂一生的一幕。
林与闲直直的向池塘下坠,不过片刻,便传出了被砸出的水声。
明明还隔着一段距离,但翟渊却觉得那声音简直像是直接炸在他耳朵里。
鼓噪的心脏都是抽搐着的疼。
他脚下狠狠一滞,随后便疯了一样向池塘跑去。
片刻也不曾犹豫,翟渊直直的向下跳。
那一瞬,他心里涌上许多。
只是最终剩下的仅仅只是林与闲含着泪的双眼。
水下视线受阻,翟渊拉到林与闲的衣袖便不在松手。
十指死死的扯住林与闲的衣袖,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湿漉漉的上岸。
林与闲紧闭着眼,浑身都是水,发丝粘在脸上,更显得脸色苍白的厉害。
翟渊片刻不敢多耽搁的按着林与闲的胸口,直到林与闲吐出几口水,翟渊瞬间身子一软,浑身的力气骤然被抽走一般
。
翟渊仍泛着水光的手上发着抖,怔愣住似的坐在原地。
缓了一会儿,翟渊站起身,俯身将紧闭着眼的林与闲抱起来。
衣袍向下滴着水,湿漉漉的淌了一路。
直到遇到听到消息不放心来寻的林朗白,翟渊才回过神。
林朗白看着躺在翟渊怀里的林与闲,赶忙跑过去,“阿闲这是怎么了?”
林朗白说着话,伸手正要碰到林与闲,便被翟渊忽然躲闪的动作晃了一下。
“没事了,我抱着走到丞相府吧。”翟渊轻轻开口道。
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林朗白心里虽有满腹疑问,但此时却也不得不憋到肚子里。
走了不远,便快到丞相府。
翟渊却在一处偏僻的小巷停了下来,“我如今不适宜露面,就在这儿吧。”
林朗白一愣,点了点头。
翟渊轻轻的将林与闲放到林朗白背上,松开时的手冰凉又颤抖,“让大夫开些防风寒的药。”
翟渊语气顿了顿,语气艰难的开口,“还请您别告诉他我来过。”
林朗白定定的看了翟渊几眼,随后无奈的点点头。
他现在哪有今日骑着高头大马的风光模样。
翟渊认真的向林朗白行了礼,道了谢。
随后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只是脚步稍微有些踉跄,手上的凉意也一直未曾回温。
林朗白背着林与闲,缓步走出巷子,感到脖子上有些发紧的力道,林朗白只是当成无事发生一般的不出声。
走了没多久,便到了丞相府的大门。
府上的人见到都有些狼狈的两个人,赶忙迎上来。
丞相府门口只是小小的混乱了一会儿,便又安静下来。
林与闲轻声对着林朗白开口,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阿爹,关门。”
林朗白一愣,随机反应过来,令人将丞相府的门关上。
看着轻轻合上的大门,翟渊看不出是什么神情。
像是放心,又像不舍。
但最终他还是看似没什么留恋的转身走了。
等到了雨淋阁,翟渊心里才微微喘的上气。
他面色如常的上了雨淋阁的楼顶,轻轻推开那扇他常住的门,
他还记得那个下过雨的夜晚,林与闲湿漉漉的推门走进来。
那日的夜晚,是连绵的雨也浇不熄的躁动与炙热。
翟渊轻轻关上门,窗轻轻开着,外面的世界显得空旷。
翟渊目光望的很远,他知道以林与闲的机敏,只要看到他,自然会联想到他这些时日的计划。
自然会知道他的所有伪装,一切都是虚假的。
翟渊有些无措的踱着步,他知道此事瞒不了林与闲,但他却没想到这个时候来的会那么早。
翟渊面上不变,心里却乱成了一片。
他近乎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个,能将林与闲留住方法。
丞相府内,林与闲躺在床上,面上一片惨白。
整个人单薄的厉害。
大夫站在一旁,替林与闲把脉。
林与闲静静的躺在床上,任由大夫开口问,却怎么也不肯开口说话。
林朗白看着他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摆摆手朝大夫示意了一番。
大夫行了礼,拎着要想出了屋。
林朗白坐到林与闲床边,看着那碗正冒着热气的汤药,轻声开口,“你身子本就没好彻底,喝些药再睡。”
林与闲不知听没听到,只是愣愣的不说话。
林朗白看着林与闲的模样,既无奈又生气,正想要开口再劝,便听到林与闲的声音。
“爹,幼时落水之前的事儿,我都想起来了。”林与闲声音微弱的开口,淡淡的听不出是什么心情。
“哐当”的一声响,林朗白手里的汤药砸到地上,苦涩瞬间盈满整间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