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傅愿意答应,虽是在翟渊意料之中,但等到他亲耳听到,心里还是松了口气。
“你若要立他为帝,可曾想过自己的去处。”张太傅看着翟渊轻声道。
翟渊像是怔愣了一瞬,“我做了许多错事,他不原谅,也是应该的。”
林与闲几乎喘不上气来,他听到翟渊的话,有些迷茫又有些怔愣,他下意识的想要反驳。
但翟渊接下来开口的话,却是让他无法开口。
翟渊垂着眼帘,“况且,长姐之仇,不能不报。若能凯旋,便是要我做什么,我也愿意。若是未能凯旋,便当是我没这个福分。”
张太傅看着翟渊,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甩了甩袖,冷哼一声,“若是真由你来做这个位子,想来便是位十足的昏君。”
翟渊勾唇笑笑,却并未反驳。
两人这番谈话看似到此结束,但在林与闲心中掀起的却远不止那一点风浪那般简单。
身在暗处的两个人皆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君饶辰回头看向林与闲,林与闲本就白皙的脸上,此时更是看不出一点血色。
但林与闲心中比起从君谦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世时,也已经好了许多。
究竟是不是翟渊之后的那一番话起了作用,他自己却也有些难说清楚。
林与闲眼里是翟渊即便下跪也笔直的背影,耳边闪过的是翟渊如同献祭一般的话语。
林与闲心里像是打翻的罐子,五味杂陈的混在一起,涌到胸腔里成了一片一片的酸酸涨涨。
君饶辰目光发直的看着林与闲,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不知在此处待了多久,只知道在回头看去时,便只剩下了张太傅一人。
张太傅跪的笔直,目光轻飘飘的落在那一排牌位上,不知看的究竟是哪一座。
两人进去时不论是什么心情,出来的时候皆是有些恍惚。
君饶辰愣愣的看了林与闲一会儿,忽的叫了林与闲一声,“哥。”
林与闲被他叫的一惊,这时才想起来,君川明明面上的儿子还在这儿呢。
“你别乱叫。”林与闲轻斥道。
君饶辰满不在乎的揉了揉眼睛,“其实我也没有多想做皇帝,我娘太固执了,也不知道她现在究竟怎么样。”
林与闲自君饶辰幼时便陪在他身边,即便君饶辰知晓林与闲真正的身份,也未曾察觉到其中的暗潮涌动,他直觉林与闲并不会害他。
“皇后如今应该是被关起来了。”林与闲轻声开口。
“你是什么身份,从来都是由不得自己的。”林与闲对着君饶辰开口,“我算是伴着你长大,你是何秉性,我自然清楚的很。适不适合做皇帝,我也是知道的。”
说罢,林与闲垂着眼睫,“你是皇帝的长子,本该就是你。”
君饶辰几次想开口,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你近日,便藏到丞相府来。”林与闲轻声开口。
虽说皇后已然倒台,但若是翟渊在祠堂说的皆是属实,君饶辰便也会是这条路上的绊脚石。
如今细算来,丞相府上也许真的成了最适合君饶辰的藏身之处。
君饶辰点了点头,面露沮丧。
他险些忘了,自己是刚从牢里逃出来的。
“你找东西蒙上面,我想法子将你带出宫去。”林与闲看着君饶辰,正色道。
君饶辰点点头,林与闲看着他,无奈的勾唇笑笑。
只觉得君饶辰真是一点心眼儿也不长,皇宫里能养成这般单纯的人,倒也是难得。
两人顺利出了宫,一路上也并未遇到什么阻碍。
回程中,林与闲脑海中仍是从翟渊口中听到的话。
他不知翟渊此番行事究竟为何,也不知自己的下一步该如何走。
但无论如何,他便只有林朗白一个父亲。
可林与闲自知,人在局中,便是身不由己。
果然回到丞相府没多久,杨善便兴冲冲的跑了告诉林与闲街上发生的事儿。
“少爷,我看墙上贴了告示,说是要寻之前皇帝的遗腹子。你说,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还能找到么……”杨善兴冲冲的对着林与闲开口。
林与闲手上的动作一松,茶盏脱手而出,滚烫的茶水撒了一地。
地面的茶水冒出的腾腾热气,顷刻间便又冷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