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事都过去多少几天了……”贺宇打了个哆嗦,手机蓝光照亮了他因寒冷而青白的脸,喃喃道,“报纸上一点后续跟踪报道也没有,网上也找不到信息,不会真要成无头悬案吧……”
“会解决的。”谢明息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绞尽脑汁,一边思索一边低声道,“会解决的,朱老头他们和这些政府部门都有联系,最后总能找到人把这事解决掉,佛门也好道门也好,不可能一直放任这个隐患在这害人。”
他抖着手,用力沿裂缝撕开,将信件取出,那是一张绘着祥云太极图案的邀请函。
“佛、道这些宗教人士,或者说……你们这种专业人士?”
贺宇的心很大,不过片刻就恢复常态,顺着谢明息的思路想下去,突然就眼睛一亮抓住谢明息的手腕,笃定道:“老谢!你和苏道长为什么不去试试?你们苏道长实力高强,你又有阴阳眼可以作为辅助,简直是天然的搭档!而且帮助侦破案件,还能获得奖励,包括物质与政策上的支持——你别和我说你不想赚钱重修道观。”
谢明息是什么人,贺宇再清楚不过,很明白要不是没办法,自己这位前舍友是绝不可能自愿搬进这个门可罗雀无人问津的小破道观的。而现在被迫上了贼船,也会在想办法在自己能力所及内改善条件。
“别胡闹。”谢明息白了一眼贺宇,想到自己现在是有人罩着的人了,也渐渐安下心,打开那张邀请函,念诵出声:
“……而今任德诚道长羽化登仙,诚邀诸位同道于道历4719年壬子月甲辰日上午九点,观谢至元道长接任观主暨升座典礼……”
落款是长青宫。
谢明息突然有些恍惚,邀请函上那位已经羽化的任德诚道长,自己是见过的。也不是多久远的事,一个多月前,自己还跟随朱老头与这位温和的长者交谈过。在更久远之前,也许自己还只是个孩子时,两人也有过几面之缘。只是没想到不过短短一月,这位温和的道长已经不在人世。
难免让人有些唏嘘。
贺宇咋舌道:“没想到老谢你这小道观虽然小,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存在感嘛。长青宫都要发邀请函过来,啧啧,了不得了不得。”
“这又不是我的道观,贺宇你别瞎说。”谢明息下意识反驳,“外行人不懂你还不懂吗,这应该是惯例。高功升座是大事,又是长青宫这种古观,给本市,还有全国各地的大道观发邀请函才不失礼数。不论我这有没有人去,那边肯定得发。到底是个什么章程,过会师兄回来了我问问师兄。”
当然,我肯定是要去的……
谢明息没把这句话说出口,表面上还是尊师重道的样子,心里已经盘算开了:壬子月甲辰日,也就是这个月十七号,阴历廿四,三天之后。时间其实有点紧,因为离考研笔试只有几天了,不过少复习一天,勉强凑一凑也能凑出时间,自己该看的书也都看了,不差这一天。长青宫是大道观,这种场合肯定邀请了很多同道来观礼,也有经验,这就是最好的观摩学习拉关系攀交情的时候,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顺便还可以去悼念一下任老爷子……
唉!看看长青宫那香火不绝的样子!就算不图赚钱,也得学学人家的先进管理经验啊,哪怕其实根本没有被管理对象呢……
“得,我想起来了。”
贺宇凑过去看了一眼邀请函,摸着下巴回忆道,“原来是这事,他们真给各级单位都发了啊。我早上出来遇到朱老头,朱老头跟我说上面宗教局也收到了,还在纠结要不要带我们几个去现场。看他那样子,我是逃不掉了。”
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贺宇匆忙从裤兜里掏出几张零散的纸币接过电话,低声说了些什么,没过一会就抽着脸和谢明息打了个招呼:“那什么,老谢我走了啊,我对象在等我,我再不走就可以喜提分手套餐了,回头见!”
你对象说不定……
也有问题。
贺宇跑得比兔子还快,谢明息半伸着手,最后一个字也没说,目送贺宇远去。
拨弄了一下有些歪斜的香,清了清灰,谢明息没继续看书,发了一会呆后又摸出手机,打开微博搜索同城热搜,凉山市追尾事件已经冲上了热搜榜单,点进词条,全是各种车祸现场的图片,与一些庆祝自己劫后余生的微博。
官方发布的新闻下,评论区一片混乱,谢明息慢慢翻着没被和谐的照片,看着狼狈不堪的车祸现场,心中有种莫名的情绪在发酵。
照片当然照不出鬼的身影,他却在一张纸照片中看见了刺目的鲜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烛火明灭,直到有人再次踏足这方无人的道观,谢明息才回过神来,慌忙收起屏幕早就暗下去的手机。
“苏师兄你回来了,这位是?”
苏磐并未着急解释,眉头微皱,紧紧盯着谢明息,声音低缓轻慢:“哪里染来的血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