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吃边拿着纸巾擦眼泪，给自己辩解：“我这是被辣的！老板今天辣椒面放太多了！”
……
等贺宇的眼泪差不多干了，脸也不红了，谢明息才敲着桌子问道：“你和秋君出去约会的那天晚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一个晚上没回来，一回来就被鬼上身。而且以你对秋君的了解，她为什么会突然跳楼？”
他其实更想问：你为什么和秋君突然分手？
贺宇和秋君在三年前，也就是贺宇刚进大学时认识，感情一直很稳定，偶有争吵，也用不了多久就能和好。到秋君大四时，两个人甚至已经开始谈婚论嫁，连家长都见过了。谢明息本来都以为毕业了就能喝上这两人的喜酒，没想到突然就这么分了，实在是太出人意料。
但考虑到贺宇的感受，他最后还是没问出来。
很显然，这“分手”怕是秋君单方面的决定，令贺宇难以接受。只是以贺宇的为人处世，也不会再去纠缠秋君。
“那天啊……”
贺宇起了个话头，沉默了好一会才慢慢说道：“小君之前说想看流星雨，刚好十二月有一场双子座流星雨，江夏省就能看见。不过最好的观星地点不是凉山市，是晋安市。”
晋安与凉山相邻，不如凉山繁华，但风景不错，是个不大不小的旅游城市。过去也很方便，高铁只要三十分钟。在凉山读书的大学生周末如果想出去玩，经常会选择去晋安。
“市区里灯光太亮，我们第二天也都有课，就商量了一下，到晋安市区之后直接打车上叠云岭，看完连夜赶回来，这样不耽误事。”
叠云岭是晋安周边最高的山，虽然说是“最高”，其实从地理角度上来说也不算真正的山，好在植物繁茂，开发也很有些年份了，各种建设都很完善，常年都有旅客来游玩看景。
谢明息听着，心里一边吐槽两个人胆子真是大，连夜赶回凉山上课，这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事？
贺宇与秋君上了叠云岭后，因为离流星雨落下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所以两人也不着急，慢慢沿着山路往上走，风花雪月看星星。冬天确实是冷，山上就更冷，叠云岭上甚至飘起了小雪。可叠云岭上的几乎全是常绿乔木，小雪落在绿叶上，夜深人静，星空明亮，气氛好到没话说。
谢明息听着，都觉得自己被凭空喂了一嘴狗粮。
这画面谁看了不心旌摇曳啊，自己这个单身狗觉得遭受了暴击！
可惜这种宁静旖旎的氛围没能维持太久，两人就发现自己……迷路了。
对，在一座开发程度很高的山里迷路了，连手机信号都没了，只能自己找出路。
“哎，迷路了之后我们也没心思看风景了，只能想办法找出路。”贺宇脸上又红了起来，喝了口酒继续道，“还好我们东西准备得还算充分，也不太怕，就一直走。谁知道我们越走越偏，走到最后，都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贺宇苦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当时胆子太大，都看到未开发区域的坟墓了，我们还敢往里面走。不过放心，我没做出什么不敬的事，路过之后拜了两拜就走了。”
好歹也是专业出身的，总知道什么事情不能做，不然这么多年书不是白读了么。
“走过那座墓之后，我和小君隐约看到了一个什么东西，似乎只有一只脚。但当时已经很晚了，我们也没想那么多，就追着那个东西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就跑出来了，当然，流星雨也没看成……”
他叹道：“最后流星雨没看成，我们在山上的咖啡馆里坐了一会就打车回凉山了。车上，小君说要分手，但怎么也不肯说理由。之后的事我记不清了，大概是凭着本能回了学校，然后被你打了一顿。”
谢明息：……
总觉得我像是什么恶人……
“反正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老谢，你什么有头绪吗。”
贺宇喝酒上头，一双眼睛红通通地看过来，好端端的一米八汉子，眼看着眼泪就要下来了。
“在山里遇到的一只脚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山魈啊，他冲你们笑了没啊？”
谢明息心里盘算着，贺宇给的信息太少，最多也就有个模糊的方向，实在吃不准遇上的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啊！我就记得那天晚上小君说要和我分手……老谢！”贺宇真喝上头了，吃干净的竹签子往桌上一扔，油着一双手就往谢明息身上扑，“我踏马不想分手啊，小君一定是有什么理由啊老谢——”
谢明息心里一咯噔，往后躲贺宇的魔爪，大脑疯狂运转：“你等等等等等等，我想起来了，金云说她看见你身边的不是秋君，但你又说秋君一直在你身边对吧，有没有可能——我是说可能啊，贺宇你冷静一点，你被什么东西上身了，秋君其实也……所以她才说要和你分手？说这话也许不是她本人的意愿，甚至不是她本人说的！”
他使劲把贺宇推开：“你别扑了！好好说话！”
贺宇眨着眼，眼泪不要钱似的往桌上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