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新旧程度不一,苏磐道:“你看这里,台阶边缘这一片,黑的。”
谢明息仔细去看,那是被雷电轰击产生的焦黑色……
韩鹤也看见了,他俯身摸了一下那些边缘焦黑的石子,冷笑道:“受过天罚的不净之物也敢拿来铺路,胆子倒是更大了。”
他从地上抠了一块下来指给谢明息看:“这很明显是前辈高人用雷法打出来的痕迹,还有火焰灼烧的纹路,天时地利人和齐备才有这样的效果。”
“真是天罚?”
“嗯。”韩鹤随手扔了那块石头,提着包说,“走吧,看看这是在搞什么鬼东西。”
再往上走,神祠修葺一新,门上牌匾用的是老木头,刻着“五方神庙”,庙门大敞,但是里面没人。两个人没进门,从门外擡头一看,就是一尊高大的神像,并不是来前司机师傅说的白莲菩萨,也不是弥勒。
神像看起来非常富丽堂皇,成色很新,色彩流畅艳丽,还撒着金粉贴着金箔。华丽是真的华丽,不伦不类也是真的不伦不类,神像面目非常中性,看不出性别,不符合神像佛像的造式,也没有该有的庄严圣洁或是慈悲,透着一股妖媚的意味。
谢明息摸了摸下巴,又看了一眼头上的牌匾,说道:“五方神庙,看名字应该是祭祀本地英灵的神祠啊,或者是五方上帝,这里面的是个什么东西?而且这个白家村看起来小,也太有钱了吧。”
苏磐刚刚说,神像上的金色,都是真金……谢明息不得不承认,他是有那么一点嫉妒在的。自己辛辛苦苦跑前跑后出生入死才给自家祖师爷换上了华丽的新衣服,结果居然被这么一个野神给打败了,这是件多么生草又令人悲愤的事啊!还讲不讲道理了?
谢明息又很庆幸自己没把木木带出来,不然让这小东西看到了不得闹死。
韩鹤的表情也很微妙:“这香是上好的芽庄沉水香……很有钱啊,他怎么不干脆用降真香呢。还有鲜花供果,也是新鲜换上去的,从这里跑下去一趟可不容易哦。”
两个人同时感到一种森森的贫穷……可能只有苏磐不在意这个,毕竟神像旧了褪色了他都懒得修补。
“小心,有人来了。”就在谢明息心酸的时候,苏磐出声提醒道,“不太对劲。”
“哎呀,今天庙里难得有客人呢。两位客人怎么不进去拜拜?过庙不入可不是礼数呀。”一个笑语盈盈的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非常清脆,但依旧听不出性别,谢明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种妖媚的意味……
“是庙里的新换的香气好闻吗?花了大代价换回来的东西,当然是好的。”
它似乎走得很慢,脚步很轻:“你们怎么还不进去?我们这儿可是很灵验的,只要虔诚供奉,保管心想事成。这位小哥,我看你便是心有所求,不如来拜一拜吧?你想要什么,想知道什么,答案都在这里。”
谢明息脑子里跑过一串“卧槽”,这年头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流行玩诱惑这一套,那个长了嘴只会挑衅的艾伦,还有之前那些个谁谁谁都是这样,仿佛除了这一套就没别的本事了,虽然自己心里是有很多疑问但不要觉得自己会被这么简单的骗局给坑了啊!
韩鹤眼中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右手按住腰间北帝令,板着脸说:“不好意思,师门有规矩,不得诵念佛书魔教及宣虚伪不详之文,礼释敬僧,祀神祷鬼,更不得流入□□,参拜邪神。我还年轻,想多活个几年,不太想进酆都看看酆都地狱是个什么样子。”
谢明息差点因为他生无可恋又一本正经的表情笑出来,偏偏韩鹤的话又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
背后的声音停滞了一下,随后像是被激怒了般大喊:“你说谁是邪神!我在这里享四方供奉,我就是正神!信我的当然能得到眷顾,不信的狂徒就该横死当场,死无全尸,死后也要受刀山火海万鬼噬心之苦,魂灵永不得安宁!”
【我就是正神我就是正神我就是正神我就是正神我就是正神我就是正神我就是正神我就是正神我就是……】
“这是疯了吧?”谢明息和韩鹤对视一眼,韩鹤翻了个白眼,手中北帝令发出“咚”的一声,转身厉喝:“邪魔休得猖狂!”
身后却空无一人,那声音并不是从人口中发出的,吵得谢明息脑仁疼。
晴朗的天空陡然阴沉下来,山林草木中爬出无数蛇蚁虫豸,黑压压,暗沉沉,连成会让密恐患者当场晕倒的一大片。
谢明息眼前升起一片红雾,他揉了揉眼睛,红雾还在,同时鼻端嗅到芽庄沉香中混着一股甜腥的铁锈味道,邪门得很。
“不好,这香气有问题!”苏磐因为没化出肉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才发现不对劲。
谢明息眯着眼,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擡手捂住了半张脸。他眼睛似乎特别痒,又反复揉了几下,于是掌心便流下一连串透明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