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青·36
“魔鬼”教练聂志超，嘴狠心更狠。
不仅如此，私下里他还是个缠人的怪物。
男孩们打了整整一天的比赛，中午只休息了半个小时，好不容易等到晚上，临睡前却被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搅得不安生。
聂志超穿着背心马裤，趿拉着一双黑不溜秋的人字拖，带着自己红彤彤的小音响，跑进学生寝室去给大家放催眠曲。
好说歹说取得学生同意后，催眠曲悠悠扬扬唱了一会儿，突然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重金属音乐。
好了，这下谁都别想睡。
大家纷纷起床，愣愣地看了聂志超几秒，然后全部抄起枕头朝他砸过去。
美好的夜晚毁于教练的小音响，学生们已经对他咬牙切齿，他还笑嘻嘻道：“那既然都醒了，就来开个座谈会？”
于是......
聂志超被四个长得又高又凶的学生擡出了寝室，只听得砰的一声，大家将教练和音乐关在了门外。
“我们教练就这样。”跟棱山中学睡一个寝室的肖章道，“平时死不正经，一到训练的时刻比母老虎还凶。”
“那可不，他还教我们怎么追女孩，如何对付死板的班主任，真是丧尽天良。”另一个长南高中的人道。
陈然一肚子的话终于有机会可以吐，于是他开心地滔滔不绝起来：“那多有意思啊，当初就冲他那身高那腹肌那纹身，我就爱了，现在才知道他居然还这么不正经，简直就是我的偶像啊，我要是......”
贺扬星听不下去，翻个身捂住耳朵。
隐约听见宋锐峰也加入了他们的谈话，而吉祥阿泽却是在充当老好人，积极劝大家早点睡觉。
第二天还是打比赛，贺扬星有点惆怅，长南高中的打法跟之前遇到的队伍都不一样。
与其说是实力强大，不如说是......
是什么呢？隐隐约约能感受到，但偏偏说不出具体的感觉来。
但不管是什么，这次集训都是来对了的。
半夜，寝室的人都已经睡着，室内有人开始轻微打鼾，有人说梦话。
室外流水不息，蝉鸣阵阵。贺扬星却还很清醒，他脑子里不断闪过跟长南高中打球时的画面。
二传的死鱼脸，抛球时手臂向上跃动的弧度和力量......
永远挂在主攻嘴角的笑，主攻跳起来时小腿肌肉的颤动以及大弧度挥臂的动作......
自由人弯腰屈膝，甚至扑通跪地接球时面上绷紧的肌肤，瞪圆的眼睛......
前排拦网球员干脆利落的动作和绝对自信的神情，以及队长偶尔主动举白旗投降的狡猾战略......
所有人，所有动作眼神，都能预料到，但都好像无懈可击。
就好像从一个模子里面出来，你找不到瑕疵，没办法进行甄别，也不敢贸然攻击。
这种感觉让贺扬星觉得害怕，同时又让他兴奋起来。
聂志超说的“路”是什么？要怎样找？而他们又要花多少时间多少精力，才能达到一个理想的状态？
让万众瞩目、让全身血液沸腾的那一刻，又会是在什么时候，和谁一起？
一想到这些，贺扬星就会觉得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在奋力跳跃着。
离梦想近一点，就算是看似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一点，也能让人振奋起来，让信念持续地坚固滚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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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起来！没吃饭啊！”
“动作麻利点！又不是七老八十了！”
“看哪呢？！往前看！没看到那球砸着你脑袋来了啊！”
“跳跳跳！往高了跳！！”
......
有聂志超在的时候，排球室完完全全被他的咆哮声包围，男性沉闷又厚实的声音通过大大的嗓门释放，实在聒噪。
更何况他扯着嗓门大吼就算了，还又蹦又跳像个被夺走大香蕉的猴。
画面一度令人不适，到手的球好几次被吓得掉地上，陈然超级无语，可又只能看着那蓬勃的肌肉和纹身咽口水，怂兮兮地低头认错。
在球场上没人敢跟聂志超开玩笑，他说什么便只能按要求去做，否则就不是百来个俯卧撑和几十圈蛙跳就能解决的。
而且听说他还会加入到队伍中去进行“惩罚”。
棱山中学的学生初来乍到不知情，第二天雷声和宋锐峰违背聂志超的话，没有将能够用胸和头接起来的球接到，最后被上场的聂志超打得鼻青脸肿，满地找牙。
但直接出手的又不是教练，只是排球，是聂志超发过来或者扣过来的，左右都躲不过的狠球。
“嘶——”宋锐峰捂眼，“太残忍了，超哥这哪是在扣排球，我觉得他完全是在扔铅球啊，光是看着就觉得痛。”
一个两百多克的排球在聂志超宽大的手掌里转动，再通过他坚实的臂力和腕力发射而出，迅速直接地砸到对面东躲西藏的男生头上、脸上、胳膊上......全身上下每个部位无一幸免。
“吓人。”周樊感受到惊人的力量和压迫感，侧眸去看贺扬星，贺扬星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聂志超，不曾移开一瞬。
好强的专注力和学习力。
周樊感觉到了，心里猛地一紧，一只手不自觉伸过去拉贺扬星的胳膊。
他的胳膊好硬，像块铁一样。
被周樊碰到后贺扬星才渐渐放松，转头看人一眼，“怎么了？”
周樊摇头，狠狠捏了捏贺扬星的胳膊后放开，“超哥好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