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兔子玩偶抿着唇,一双豆豆眼面无表情,看起来严肃中带着呆。兔子的两只前爪背在身后,捏了一根糖葫芦藏着,怎么看怎么有些蠢萌。
这只兔子像极了沈诺白偷吃糖的样子。
周潜偏头笑笑。
他和大爷打商量,想要买下那只兔子。可大爷不肯,硬要周潜集齐红戳才行。
周潜无法,只得包圆了一桩糖葫芦,给周围围着的小朋友一人发了一串,这才集满红戳换了玩偶。
他一手抱着玩偶拎着药,一手捏着串糖葫芦回了家。
家里灯亮着,但沈诺白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倒是听话地换了裤子。
周潜看着沈诺白光着的两条伤腿叹口气,就是这人也不知道冷。
他轻手轻脚地放下东西,拿了毯子盖在沈诺白身上。
盯着沈诺白看了许久,一想到沈诺白满是淤青的腿和在警察局冷静克制的模样,周潜心里烦躁极了。
从玄关取了盒烟,来到阳台。
窗外的雪慢悠悠地晃着,好像就要快停了。
周潜转了两圈火机,“咔哒”一声,蓝色的火苗冒了出来。火星点点中,薄荷的烟味飘逸而出。
昏昏沉沉中,沈诺白醒了过来。
客厅的灯光晃得他眼睛出现了一圈白色的光晕。闭上眼睛缓了几秒,才看清眼前。
空气里淡淡的薄荷烟味从阳台飘了过来。沈诺白顺着烟味走过去。
“你在吸烟?”
周潜扭过头。
他手指夹着烟,手骨修长,骨节分明。长腿懒散地靠着栏杆,整个人隐在阴影里,只有一点猩红闪烁。
“我有些好奇,他们说尼古丁会麻痹痛感是真的吗?”
在周潜的凝视下,沈诺白一点点走近。
一地白雪在月色折射下,透出清冷微光。
趁着树影扑朔,沈诺白自顾自拿起窗台上放着的烟盒,他磕出一支烟咬在嘴里,侧头仰了过去,要和周潜的那支借火。
呼吸霎那间交织在一起,薄荷的烟雾混着夜色消散在空气里。
周潜半眯着眼和沈诺白一双黑眸对视着,他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夜色朦胧下逐渐放大。
在两支烟碰上的刹那,周潜侧身躲过。他垂下眼皮,藏起那抹慌张。
“知道你们学霸学东西都快。”
周潜嘟囔着,抽走沈诺白咬着的那支烟,“没事别瞎学。”
他把烟掐灭扔进垃圾桶,拉着沈诺白往客厅走。
沈诺白可惜地看了看那支薄荷烟。
周潜:“……”
用毯子裹住沈诺白,他把那串糖葫芦递了过去。
“糖也能麻痹痛感,别想有的没的。”
怔怔地接过糖葫芦,沈诺白眼神里划过一丝惊喜。
“趴这儿,我给你涂药。”周潜拍了拍沙发,取出喷雾催促。
“我自己涂。”
“少废话,你老实趴着啃糖葫芦就行。”
周潜把人按在沙发上,余光瞥见兔子玩偶。顺手将玩偶丢给沈诺白,“疼的话就抱着它。”
沈诺白看着这只兔子,沉默。
“嫌丑?”见沈诺白不接,周潜戳了戳兔子的脸,语气调侃,“我觉得还挺像你的。”
被这么一说,沈诺白觉得周潜好像在戳自己的脸,伸手把兔子玩偶夺了过来,抱在了怀里。
周潜低低笑了出声。
拆了喷雾包装,周潜像是不经意地提及,“唐忆她要打你你不知道跑啊?不开门总行吧?”
沈诺白咬下一个山楂,语气平淡,“跑不掉的。那是她的房子,她有钥匙。”
周潜闷住。
沈诺白咽下甜腻的山楂,半张脸埋进兔子玩偶里,突然,闷在心里的话想一吐为快。
“你们都好奇为什么我会选择今天吧?”
“是为了报复唐忆。其实,不能说报复,我就是想看看她知道这件事情后会是什么表情。”
“我之前会幻想,唐忆知道了应该会后悔的吧?但是……她并没有。”
沈诺白无所谓地笑笑,“也没什么好失望的。毕竟她是唐忆。”
“还有,郑锋那个混蛋早该被整治了,一高受他欺负的不止我一个。”
沈诺白像是旋开了一个开关,把内心深处的世界毫无保留地打开给周潜看。
周潜喉结滚动,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你觉得你还挺能耐不是?”
周潜揉了揉沈诺白的头发,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小心地拿着喷雾朝着沈诺白的淤青处涂。
“嘶——”
沁凉的喷雾突然沾到皮肤上,激起一片寒颤。
周潜立马停了下来,“喷着疼?”
这点疼对沈诺白来说不算什么,毕竟他常年练舞,摔摔打打地习惯了。
可是,被周潜这么一问,“不疼”两个字反倒说不出来了。
“疼。”捏了捏兔子玩偶的脸,沈诺白朝着周潜露出一个好看的笑,“但是,糖很甜。”
——你给的糖很甜,所以疼痛会被麻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