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SS
远不止A级的精神力还在疯狂攀升。
少女单手持剑，擡眸冷冷扫视众人，神态气势有着说不上来的诡异。
和她之前契约或者收服的所有刀剑都不同，不断增长的能量没有丝毫爆发的预兆，反而极其内敛，像是压抑着沉默的声息。
细长的剑身通体漆黑一片，剑柄的护手却是完全相反的森白，凹凸不平的纹理，宛如类人的骨骼。阴寒的气息丝丝缕缕地从剑身上溢出外泄，萦绕在她的周身，将她也衬托得犹如鬼魅。
但有一点无疑确定。
她和它有着百分百的完美契合度。
从来我行我素的杀戮之剑，在她的手中才会变得无比乖巧，如臂指使。
听从也只会听从她一个人的指令。
手中紧紧握着的棕皮书砰地掉落在地。
“不可能！”关朔嘴唇颤抖，不可置信，“你怎么会和伏厄串通好？什么时候……究竟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呢？
戚九夭指骨紧了紧，温热的肌肤没有遭到半分黑雾的侵蚀，但是掌心传来的反差冰凉寒意令她感到无比的安心和熟稔。
她的思绪闪回到了不久前。
刚刚从梦境女神般琉璃的能力中脱出。
晶核在剑下碎裂的感觉还无比清晰，但戚九夭表情没有轻松多少。
“你们去接应一下褚烟他们。”
她的视野中，千琉一直实时监控的景象传来反馈：
宇宙第一学院的剩余小分队，主动找上了元素之神萨曼吉，眼看着就要和星联、百兽两大军校汇合。
戚九夭相信解幽和褚烟的能力，但在她这一步的计划里，她的身边，不能留下其他人。
好像感知到了外界的热闹，高塔事件结束之后就一直不安分的【世界之书】再度传来令人警惕的不安躁动。
戚九夭不着痕迹地按住自己有些发颤的手腕。
每一次的出剑都是百分百的精准，她的攻击绝对不能在它的影响下出现半分偏差！
精神世界被污染兽和高维力量反复动摇，戚九夭深吸气，一边动用煌的修复能力，一边加快催促：“千琉，带他们走。”
“你要做什么？”
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眸色担忧的少年，戚九夭弯起眼睛：“当然是配合自以为是的主角们，上演一出好戏。”
安抚地拍了拍宿霭，戚九夭先让他回到自己的精神海，然后转向覆情：“你也不用为我担心。当然，如果现在你也不介意的话……”
戚九夭手指按上自己的胸口：“覆情，愿意吗？”
契约建立。
覆情几近消散的透明灵体得到了异能力的庇佑。
胸口前新出现的纹路还在发热，戚九夭手指拂过覆情刻印在身上的刀铭，这次能够理直气壮地将她也一并收回。
做完这一切，戚九夭才转向那些熟悉的粘稠的黑色物质。
时浓时淡，有时像是封闭的胶质，有时又淡如青烟雾霭。一直围绕在一个离自己不远不近的位置，迟迟不肯散去。
精神力散布感知，可以确信比上次见面时的能量又强了不少。
戚九夭控制自己不去计数伏厄究竟又吸收了多少能力，也不说话，擡手切出流光，一鞭子朝远处打去。
带着倒刺的末端准确卷住，戚九夭手腕发力，一把将藏在黑色物质里躲躲藏藏的剑灵揪出薅到自己身边。
“伏厄。非得我这样，才肯滚出来吗？”那双漂亮的蓝紫色的眼眸没有什么波动，只定定地注视着他。
血色的瞳孔骤然一缩，伏厄颤抖着唇瓣回望她，胸膛剧烈起伏，难得生出了一点大声说话的勇气。
“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尽管伏厄已经竭力克制，但不受控发抖的声线还是出卖了他。
“明明知道这里是为您设立的狩猎场，您怎么能！怎么能……”
话音戛然而止。
他看到少女脸上露出一抹他再熟悉不过的意味深长的表情。
“能知道这么多，还能拥有身份光明正大的站在这个赛场上。伏厄，你果然成了古殿七神啊。”
“本事真不小，不错。”她没有松开鞭子，腾出一只手勉强拍了拍算作鼓掌。
轻易就被套出了自己一直以来在她面前拼命隐藏的身份，伏厄大脑转瞬一片空白。
顾不得再仔细思考太多，他的身体已经从善如流地跪了下来。
“您，您听我解释。”
勉强找回了一点自己的声音，仰视着她的面容，伏厄语无伦次，“对您隐瞒重要情报，擅自行动，这些都是我的错！但请您相信……相信我绝对没有对您半分的……”
忽然，声带一滞。
他说不出来。
哪怕他自己口口声声说没有异心，说着自己的目的是为了她。但是明明做出了阵营选择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再是她的剑灵。
那主人会相信他吗？或者说他真的还有资格再去奢求她宝贵的信任吗？
就在伏厄慌乱得不行，几乎快要哭出来的时候。
“啪。”
不轻不重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
伏厄懵了。
他茫然地低头看看面前的地，又仰头看看戚九夭，然后摸摸自己脑袋，姝丽惑人的五官头一次露出呆呆的小狗一样的表情。
戚九夭叹气，收起鞭子，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说好听点是疯的要死，难听点就是没脑子！”
她越说越气，上手又利落地给了伏厄脑瓜子啪啪几巴掌。
“时间紧迫，你自己偷偷冒险做的决定还有吃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通通回来再和你算账。
披散着卷曲的乌发，伏厄踉跄着被戚九夭一把扯了起来。
泛红的眼睛茫然睁大，反复品读戚九夭的话语，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还愿意……还愿意接纳他！还愿意使用他！
呼吸瞬间急促，苍白没有血色的肌肤，仅仅因为戚九夭主动和他开口讲的这几句话，就泛起明显的病态的红润。
“您说。”伏厄浓密的眼睫不断颤抖着，为自己能在她身边重新拥有用武之地而感到兴奋的战栗，“您想要我怎么做？无论您想要将我怎么样，我都……”
戚九夭表情平静地打断他的话：“没有这么复杂。”
“伏厄，我命令你。以极恶之神的身份，和我做一个局。”
她松开揪着伏厄衣领的手，指了指自己，“向我动手。”
“……啊？”
短短几分钟内，伏厄脸上再次难得露出小狗一样的呆滞。
他怀疑自己的认知出了问题。
在伏厄出声抗拒反驳她之前，戚九夭快速说道：
“你以为就凭你自己几句话糊弄过去【书页】，他们就能百分百相信你的说辞？那剩下的三个自诩古神的污染兽就百分百不会怀疑？”
“何况，我需要一个不错的方式登场，然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伏厄还在挣扎：“可是这样做……”
“危险？”戚九夭嗤了一声，预判了他的说辞，“你自己背着我去发疯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危险呢？”
一句话让理亏的伏厄再度低下头。
“言语的证据是最苍白的，摆在面前，亲眼看到的事实才有足够的说服力。”她眯起眼，指腹无意识地缓慢摩挲着还在发烫的流光的改造端口，“只要几秒钟的时间，骗过他们，就足够了。”
“何况——”
戚九夭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伏厄，你难道不相信我的实力吗？”
注视着伏厄不断挣扎颤抖的瞳孔，仿佛猜到他在担忧什么，戚九夭扬起唇角，精致的面庞露出一抹比他还要疯狂危险的笑容，“好了好了，放轻松，这么说吧，做做样子而已，想要在【刀剑精通】和逼近S级的异能下伤到我，你还不够格。”
“这么说可以了吗？”女孩莞尔笑着，好像刚才轻描淡写说出这么张狂话语的人并不是她一样。
“伏厄，来吧。”
刺骨的冰冷感觉遍布全身。
但与之相比的，还有戚九夭更为熟悉的，不断回归的属于她的能力。
A。
S。
双S。
还不够。
来到这个世界的帝国之刃、人形兵器，异能力等级还可以再走上最高！
和之前每一次的契约都不相同，后颈的肌肤没有丝毫热度，源源不断汇聚来的能量涌入身体，随之而来的阴寒的冷意仿佛要浸透骨髓。
这是属于她的杀戮之剑！
指尖兴奋地略微发抖，戚九夭无视掉身体里前所未有躁动起来的【世界之书】，不断地近乎贪婪地吸收着剑灵的能量。
一柄纤细的漆黑长剑缓慢地在精神海中成型诞生。
她终于如她所想的那样，走上了她的敌人们最不愿意看到的那条路。
她努力平稳着呼吸，飞速用精神力进行简单的能量筛选。
时间紧迫，戚九夭没来及和伏厄好好清算，现在杀戮之剑的灵魂体里混杂了太多不属于他的东西，她还要二次挑选一下。
亲手利用粘稠的黑色物质将戚九夭包裹，伏厄神情僵硬，哪儿哪儿都不自在。
还得戚九夭指挥。
剑名主杀戮，但凡被这柄剑斩杀的，所有属于人属于污染兽的不同的能力都可以被吸收，然后转化为他自己所用。
当然，剑灵的主人也可以。
以伪装型的异能为主，在自己身上做出一些幻境假象，然后戚九夭让伏厄专门挑选了一些看起来能够造成不小伤害的技能朝自己招呼，做出一个合理的手下败将的样子，最后丢了过来。
而他自己，多绕了一圈，回到了属于古神的战场。
很简单的计划，胜在快速且有效。
骗过【空想笔记】的拥有者，以及最关键的两只污染兽，分别代表混沌和反转的提米娅与吝加。
现在，人的问题人来解决，污染兽的麻烦，就暂且交给伪装的古神。
视线平静地落在惊慌失措的关朔身上，戚九夭左右松了松肩颈的骨骼，随手擡起纤长的杀戮之剑。
他的问题，戚九夭永远也不会给他答案。
长剑猛地挥落带起飒飒的声响，在她即将冲出的刹那，身侧刮过带着血腥气的冷风。
“不！不能伤害他！”
面罩碎裂大半，露出一双疯癫的黑色眼睛。
戚九夭看着791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朝自己杀来，眼眸深了深。
哪怕没有异能力，哪怕已经身负重伤，依然谨遵着设定好的唯一念头“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关朔”。
戚九夭抿起嘴。
“燃尽自己最后的生命，像是一只断翅的鸟儿一样挡在他的面前，只为了向救赎过自己的这束光奉献出所拥有的一切。”
原文对791结局这样的描述不合时宜地冒出，让戚九夭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最后注视着另一个、或者说还要更年少、更不同的自己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