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揭穿能力而僵硬的刹那，高塔之主又猝不及防挨了伏厄一下狠厉的攻击。
但祂甚至来不及想起来和提米娅、吝加联手，先弄死伏厄再对付
下意识的反应，高塔之主依旧将再一次使用[言灵]的机会对准了戚九夭。
戚九夭于是更加确定。
难怪之前的反抗这么奇怪。
原来只剩一颗脑子，当然用不了这个异能。
“真是临死前还要给自己送上一份大礼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滚烫飞溅的鲜血已经诡异地没有落下，它们漂浮在空中，再次凝聚成了一柄血剑的模样。
“这些大群污染兽小菜，就交给诸位了。”
戚九夭轻轻推开清水浅香和贺恩慈阻拦的胳膊，控制着自己的血液，脚下御起长刀，毫不迟疑地杀上天空！
没有胳膊就用不了刀，那也太对不起戚九夭电光火石之间给它取的漂亮名字了。
剑尖扫过，戚九夭先是挥出锋利的弯月剑气，打断高塔之主的能力。
同时凌空前跃，刀光带起令人眼花缭乱的残影，将试图吞噬她的熟悉的黑暗阴影砍瓜切菜撕了个粉碎。
被血剑替代的半个胳膊趁机笔直前刺，戚九夭感受到了准确的贯穿皮肉的触感。
“啊，近身废物。”戚九夭毫不客气的评价让自诩这个身躯皮糙肉厚的高塔之主产生了极端的愤怒，包裹着的黑影也跟着波动起来。
祂看起来也不想要这个身体了，更加疯狂的古神的低语响起一个音节，强制性的[言灵]即将触发。
祂拼尽全力也要重创戚九夭！
而在此时，又一道不属于人类的特殊能力突兀地落到祂的身上。
粘稠的蠕动着的黑色胶质褪去，露出一张苍白妖冶的脸。
伏厄从提米娅和吝加的背后抽离他被黏质包裹的手臂。
就在刚才，在他的不断推动和干扰下，被混乱后的反转之神，成功地将祂的能力落到了高塔之主的身上。
高塔之主的[言灵]就这么不多不少地停顿了半秒。
但是对于戚九夭来说，足够了。
血剑消散，戚九夭咬牙抵上[领域]中恢复大半的能力，控制着强行扭曲高塔之主头顶的空间，转化成为她所用的斩刑之剑。
最后，精神力触角反馈来的是污染兽不甘心的痛苦和绝望。
戚九夭冰寒的眸子没有半分波动，控制着能力将漆黑高大的影子砍成两段。
晶核就是这么从分开的空隙中落出。
戚九夭当然也紧跟着把它碎了个彻底。
带着最后对她的不甘怨恨，高塔之主彻底湮灭不见。
踉跄着被长刀接住下坠的身躯，她身后冰冷的黑雾涌上。
戚九夭神色复杂地看着黑雾中罕见地闪过一抹不一样的光泽，包裹上她的伤口，像是殷切的讨好。
断裂的肢体在黑雾的不断“治愈”下，缓慢地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戚九夭熟悉伏厄的所有能力。
很早之前，因为这把剑斩杀了一个治愈系的敌人，尽管属性冲突，但不知道伏厄用什么方法勉强保留下来一点恢复力，算是戚九夭全身上下唯一的一个治疗技能。
不过本来就是进攻型的冷兵器，能打能奶的长剑，听起来实在太匪夷所思，
哪怕是她，也只能使用一次。
现在，伏厄把唯一的机会用在了她的身上。
像是心有所感，戚九夭调转刀尖，转过头。
看到偷袭得手的伏厄正带着一种病态的欣赏笑容，将提米娅和吝加的晶核握在手心，嘴里轻轻地念叨着什么。
太熟悉了，戚九夭根本不用费劲观察他的嘴，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翻译出来。
“觊觎她，你们也配。”
戚九夭没有说话，只远远地看着伏厄一把捏碎了两枚浑浊的晶体，看他剧烈地呛咳起来，喜悦的笑声极尽癫狂。
不仅一打三拖了这么久，还成功“借刀杀人”，最后更是直接掏了两个污染兽的核心。
即使和未完全体的提米娅、吝加相比，伏厄算是“属性成熟而全面”。
可这样斐然的战果，依然可怕。
蓝紫色的眸子远望着伏厄，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看起来并没有注意到戚九夭这边同样结束了战斗。
血色的瞳仁有短暂的不明显的失焦。
他安静下来。
明明是他的胜利，但收敛了大半黑雾的伏厄脸色却苍白的可怕。
身体前后趔趄了一下，伏厄很快捂住额头，用力晃了晃，歪歪扭扭地落回地面。
再伸出手的时候，仿佛被本能支配，他摊开掌心，破碎的晶核粉末里，还混杂着混沌女神和反转之神没有来及全部溃散的能量分子。
满溢的黑雾逐渐地朝它们逼近。
“伏厄！不许吃！”
一声厉喝陡然刺破他的耳膜。
熟悉的刻到骨髓里的声音，一下子拉回他的理智。
白金色的炽热光辉将两只污染兽最后的痕迹抹除，戚九夭一剑荡开污浊的能量场，闪到伏厄的面前。
失焦的眸光聚集在一点，伏厄慌张地将晶核碎片重新握紧，垂头盯着戚九夭，极度疲惫的大脑和身体没有阻拦他下意识询问：“您不喜欢吗？”
“……”戚九夭太阳xue突突直跳。
他自顾自地还在说：“提米娅和吝加都死在我的手下，混沌和反转的力量，我可以拿过来，吞噬掉，然后贡献给您，为您所用。”
伏厄赤红的瞳孔已经几乎要被不断吞噬的各种混乱能量遮蔽，可他仅存的意志还在支撑着他问，“您难道不喜欢吗？您不想要祂们的能力吗……”
不等戚九夭说话。
强行透支生命力的后果反噬上身体。
剧烈的绞痛传来，再也承受不住这么多混乱的能量，伏厄脸色一白，捂着肚子紧紧蜷缩在一起，痛到几近失声。
身体好像要被不同的力量撕扯成碎片，死在他手下的无数亡魂同时在他的耳边传来令人发狂的尖叫。有的在嘶吼，有的在蛊惑他将致命的武器对准面前唯一的一个人。
混乱的眼中出现了短暂的清醒。
不行。
不能被反噬。
主人还在这里！
指甲嵌入掌心淌出鲜血，伏厄挣扎着想要远离戚九夭。
但是从未有过的痛苦几乎将他的身体粉碎，连粘稠的黑雾都在控制不住地剥离消散，无法做到这一点最基本的动作。
“杀了我。求您杀了我！”破碎的喘息间隙，伏厄强行拿回一点理智，颤抖着声音恳求。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变成他最厌恶的怪物，欺瞒了她这么久，违背了她的意志。
所以现在能够死在她的手下，没有任何遗憾，而是对他最大的恩泽。
“能在最后时刻见到您，我感到无比的幸福。”
伏厄擡起布满汗水的脸，贪恋地望着戚九夭神色莫辨的面容，已经被他咬出血的嘴唇最后轻轻地吐出几个字，“我不会以您的剑灵的形式死去，请您原谅我。”
说完，伏厄闭上眼，不再做任何反抗和挣扎。
“啪！”
他的后脑勺又挨了熟悉的一巴掌！
慌张睁开眼睛的伏厄：“？”
他要哭了！
他怎么又被打了！而且还是同样的地方！
“打的就是你，念什么临终台词呢？这么想死？”
戚九夭像是猜到他心中所想，又是几下招呼上去。
“主人！我知错了！您不要再打我了……对不起！对不起！！！！”
伏厄下意识躲避，不自觉喊出了那个原先只敢在心底小心翼翼念出的称呼。
呼吸一滞。
顾不上身体的疼痛，伏厄连忙小心翼翼地觑着戚九夭的脸色。
不过，她倒是露出一副“随便你怎么叫吧反正更炸裂的都已经接受了”的平静样子。
伏厄再次愣住。
紧接着，不等伏厄再有所反应，戚九夭收起重剑，两手空空蹲下身。
“我只会帮你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戚九夭强硬地按住疼到发抖的剑灵，一巴掌拍开他的胳膊，掌心按上他的腹部。
精神力汇聚，【刀剑精通】的调控能力即将生效。
“杀戮之剑。”
听到她的声音，伏厄总是毫不犹豫下意识应声。
半晌没有下文。
但随着剑主的控制，原本的剧痛一点点消失不见，随之一起的，是之前吞噬的各种各样彼此冲突、属性不同的能力，它们也在随着戚九夭的控制而从他的黑雾中流失。
她重新接纳了他的存在，将他从原点开始，一点点亲手打造。
伏厄意识到这点。
他缓过劲，脱力地呼吸着，下意识擡眼看向她，有些不知所措。
只一眼，伏厄彻底愣住。
蹲在他身前的女孩露出无奈的浅笑，她弯着眉眼，伸手点了下他的额头，最后展开双臂，将疲惫不堪的，破破烂烂的他轻轻拥入怀中。
“伏厄，就算没有那些各种各样的能力，你也依然是我的骄傲。”
空洞的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迅速充盈、填满。
心跳一下又一下，震耳欲聋。
伏厄呆呆地注视着戚九夭，张了张嘴，努力了一次，又一次，但干涩的声带发不出一句话。
最后，他默然将脸埋在戚九夭的肩头。
无言的沉默中，戚九夭清晰地感受到肩膀上一片蔓延开的湿意。
好好好，还有最后一只最特殊的（摸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