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她一心想要堂堂正正讨回借刀之耻的李长安嘴角微扬,故作玄虚道:“看我心情如何,虽说是在鸡群里头挑凤凰,想找个如我这般棋逢对手的高手不容易,但女侠你也别太失望,指不定就有那么一两个惊才绝艳的冒出来,到时候你可莫在我之前输给了别人。”
一直默不作声的拾刀庄客卿黄斧皱了皱眉,忍不住替自家庄主打抱不平道:“小子,你可别得意的太早。”
南泉柳不屑计较,只淡淡留下一句“聒噪”,便扬长而去。
李长安有些牙疼的咧了咧嘴,站起身掸了掸尘土,再朝对岸望去,左公明已抱起老者尸身往山下而不是庄内走去,黯然跟在他身后的刘太贞时不时擡手抹泪。
错过良机,李长安只得作罢,叹息之余不免有些惋惜,这些从风雨中脱颖而出的老江湖终归是死一个便少一个,后来的打潮人再如何一鸣惊人,也重现不了当年的风景,王朝变迁,江湖过迁,于光阴而言,人与事皆不过是过眼云烟。
李长安跃下瀑布,刚落到盘龙擂台上,便觉气血阵阵翻涌。她脚下步伐踉跄了一下,好似入定的灰衣老僧缓缓睁开双目,开口道:“以你如今的修为,何苦硬接下这百里剑,你心中魔障犹在,岂非自讨苦吃?”
李长安抹去嘴角血迹,没好气道:“秃驴你说两句得了啊,我自己是个什么状况我自己清楚,你能耐大,又是金身又是佛陀,你怎不帮我多挡下几成剑气?风凉话倒是说的顺溜。”
灰衣老僧似有些怒其不争,摇头叹息,口念佛号。
李长安走到他身边站定,缓和了些语气道:“我若不接下这一剑,先前所做的漂亮场面就都白忙活了,得让姜凤吟,也得让姜松柏知道,我已重回巅峰,而且是如假包换的剑仙,否则就算韩高之不屑落井下石,之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百里剑,一下敲山震虎,至少叫那些喜欢动歪心思的人有所忌惮也是好的。”
老僧听的头如斗大,直皱眉头道:“贫僧头疼,这些庙堂的勾心斗角你就不用跟贫僧讲了。”
李长安笑了笑,没再言语。
当年李无名尚有名字时,便不喜世族中这股充满权谋诡计的风气,后来又因心爱女子累其所害,才一气之下出家做了和尚。没成想无心插柳柳成荫,正应了佛门那句“佛渡有缘人”。
灰衣老僧拿眼神示意,李长安席地而坐闭目凝神,耳畔佛音伴着遥遥落水声飘飘荡荡。好似有一双温暖手掌,轻柔抚过心间那些满目疮痍的累累伤痕。
当旭日第一缕金光透过飞流瀑布映照在盘龙擂台上,李长安恍然睁开眼,身旁灰衣老僧已不在。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虽只是临时抱佛脚,但体内窍xue经脉已通畅了大半。
回到三千尺别院,李长安与秦归羡等人打了声招呼,便径自回屋蒙头大睡。之后还有一场点到为止但南泉柳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武斗,李长安哪怕没那个心思,也得强迫自己养精蓄锐。
不知睡下多久,厅堂那边早已没了动静,李长安被一阵轻柔却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送信来的是个没暴露谍子身份的丫鬟,李长安只看了一眼,便睡意全无。
本就有些战战兢兢的丫鬟瞧见李长安几欲杀人的目光,连腔都不敢开。写信的人丫鬟知道是谁,正因如此,她才没了身为一个谍子该有的冷静。
信上内容极为简单明了,山涧,速来救徒。
字迹李长安再熟悉不过,那是楼解红的笔锋。
李长安几乎咬碎了牙,挤出几个字:“此地哪里有山涧?”
丫鬟颤声道:“山脚往西南二十里就有一处枯谷涧,诶,王爷!”
话音未落,一道青虹冲出龙泉山庄,朝着西南笔直狂掠!
与此同时,另一道青虹掠过长空,径直坠向盘龙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