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焰极其嚣张的青衣女子冷眼扫过在场众人,冷哼一声,如来时一般拔地而起,身形化作一道青虹,掠向长空。
在场许多人叹息之余,不免暗自松了口气。
一直在台下冷眼旁观的邋遢老鬼瞧见这幅场景,默然转身离去,李长安,当年在小天庭山在陶传林面前说过的话你可还记得?要这江湖浩气长存,要这江湖侠骨不消,可如今你再好好看看,还是你口中所说的模样吗?
走出盘龙擂台的老鬼忽然横生怒气,脚下一顿,身形一闪而逝。
这样的江湖,老子不要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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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道上,两旁风景时而青翠,时而秋黄,正是踏秋的好时候。
有一青衫女子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歇脚,她记不得自己走了多久,从黎明走到黑夜,又从黑夜走到黎明,她不曾停下,只是朝着东南一直走。等她终于擡起头时,便瞧见了路边这块很合眼缘的石头,于是她决定歇一会儿。
不远处有一片金黄麦田,几个汉子妇人在田间劳作,偶尔直起腰抹一把脸上的汗水,青衫女子举目遥望,似是看入了神。跟着她一路走来的老马吃饱喝足回来,很是灵性的蹭了蹭女子肩头,女子这才回神,缓缓转头望向老马身后。
忽有故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是秋。
十步开外,悄无声息的立着一个青衣女子,穿着打扮与她很是相似,两人站在一处多半会被人认作姐妹。
青衣与青衫对望良久。
她拍了拍老马,老马很识趣的走到一旁,她依旧坐着,扬起一个和煦笑脸,道:“慕容小姐,好久不见。”
从盘龙擂台一路追寻来的慕容冬青面无表情,先前所有想说的话在此刻统统堵在嘴边,看着眼前这个不复往日神采的青衫女子,她忽然觉着那些话问与不问,好似都没有意义了。
一阵沉默过后,慕容冬青轻声道:“我只想你知道,此事并非我所愿。”
青衫女子黯然垂眸,许久没有出声。
就在慕容冬青转身欲走之际,青衫女子站起身缓步走到她跟前,从怀里摸出一颗不知从哪儿摘来的野果,塞进她手里,柔声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给你路上解解渴。”
慕容冬青低下头,手里的野果恍然模糊起来,她不知青衫女子有没有听清,只是咬着下唇嗓音极其微弱的道:“祝你们白头偕老。”
她转身大步离去,紧紧握着那颗野果,但又小心翼翼的不敢用力。
这一颗果子,便是少女当年不知所起的深情。
如今,她只是又还给了她。
青衫女子伫立良久,道路上早已瞧不见青衣身影,她转过身又望了一眼麦田,朝着东南继续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日头渐渐西落,一人一马背对着余晖,踩着脚下影子,走的越来越慢。青衫女子茫然停下脚步,老马识归途,她却不知何处才是归途。
一声清脆牛玲掠过耳畔,她缓缓擡起头,蓦然睁大了双眼。
年轻书生牵着一头老青牛,牛角挂书,脖下挂铜铃,叮叮当当。坐在牛背上的小女娃跟着铃铛声摇晃脑袋,模样生的明媚皓齿,灵韵卓然。
青衫女子直勾勾的望着小女娃,目光落在她的眉眼之间。
夜落华星出云间,一点丹霞在心间。
年轻书生眉目含笑,朝小女娃点了点头,小女娃似懂非懂,手脚并用的滑落下牛背,小跑到青衫女子跟前,仰起头,有些怯生生的望着她。
青衫女子缓缓蹲下身,擡起手小心翼翼靠近,又往后缩回几分,如此反复,始终不敢触碰。
小女娃转头看了看年轻书生,见书生笑着点头,这才忍住扭头就跑的冲动。她不明白,这个奇怪的年轻女子为何一副似哭又似笑的神情,只是莫名觉着有几分亲近。
青衫女子终于将颤抖的双手轻柔放在小女娃的肩膀上,她愣了一下,而后温柔的将小女娃轻轻拥入怀里,缓缓闭上了双眼。
“师父,我终于找到你了。”树祠
秋风拂铃。
叮叮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