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不免有人起了趁火打劫的心思,不知谁囔囔了一句:“小姑娘,你若敢五十文钱卖给我,我就勉为其难替老板收了!”
紧接着就有人跟腔起哄,“小姑娘,别听他的,我出六十文!”
“你他娘的有没有点良心,这把刀岂止百两,我出七十一文!”
“你那狗养的良心就多值一文钱?老子出八十五文!”
少女磕破了额头,听着耳边混乱不堪的言语,哭的泣不成声。
铁匠低头看着刀,面色隐忍,小妇人却看不下去,气冲冲的转身离去,没过多会儿又回来了,走出铺子拂开人群将少女搀扶起来,而后往她手里塞了两块小碎银子,“别哭,快回家去给你娘治病。”
少女看着手里的银子,眼里眨着泪水,从神情看的出她很想收下,但又不愿辱没了门风,于是倔强道:“婶子,我不能平白拿你的银子,我若拿了你就得收下我的刀。”
小妇人一下就急眼了,狠狠捏了一下少女的手,让她拿稳银子,“你这丫头,怎这般死心眼儿,就当是婶子借你的成吗?”
少女踌躇了片刻,终于默然点头。
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的铁匠拿起刀,递还给少女,低声道:“回家藏好,莫再让人瞧去了。”
少女抿着嘴重重点头,刚要伸手接刀,就听街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同时有个听了就让人觉着不爽的跋扈嗓音:“给本将把刀放下!”
本就不怎么宽敞的街道,瞬时叫一群披甲佩刀的骑卒围了个水泄不通,在看清来人的一瞬,少女几乎面无人色,接刀的手僵硬悬在半空。
为首一骑大大咧咧顶开人群,停在铺子前,周遭人群里竟无一人敢出声抱怨,统统十分顺从甚至忙不叠的主动给这位让开了道。
马背上的年轻男子神情桀骜,居高临下的俯视众人,在铁匠与小妇人少女三人中扫了一圈,目光在小妇人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后落在少女身上。
年轻男子扬鞭一指,冷笑道:“好哇,你个死丫头,敢骗本将刀丢了,今日还敢当街拿来卖,当本将是瞎子不成?打铁的,把刀丢过来。”
铁匠尚来不及为难,手中刀便被少女一把夺了过去,死死护在怀里。小妇人一时间没了主意,神色慌张的看向自己的丈夫,铁匠递了个隐晦的眼神,示意她莫要轻举妄动。
少女缓缓后退了两步,眼神飘忽不定。
年轻男子似看穿了少女的意图,出声提醒道:“还想跑?跑的出这条街,还跑的出狼山城?本将劝你乖乖把刀交出来,否则就算你跑到邺城,也没人敢为你做主!”
人群最外围正看的心惊胆战的汉子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肩头,转头望去竟是那去而复返的青衫女子。
“大哥,这人谁啊,这么嚣张?”
汉子脸色唰的惨白,擡起手显然想捂住青衫女子的嘴,但又觉着不妥,只竖起一根手指用力抵在嘴边,小声道:“姑娘小声点儿,这是咱们北平郡统帅将军的大公子啊,这你都不知道,外乡来的吧?”
青衫女子哦了一声,“就是那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斗大字不识的朱哮海啊。”
汉子额头都见汗了,“姑奶奶,你小声点儿!”
话音刚落,汉子就觉着一道阴冷目光投来,情急之下他赶忙背过身去,装作与那青衫女子不相识。
年轻男子看过来时,眼中不由的亮了一下,嗓音温和了几分道:“谁敢直呼本将大名,站出来。”
众人目光跟着齐齐望来,青衫女子仍旧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好似吃了十个熊心豹子胆,笑眯眯道:“朱哮海,你如此嚣张跋扈,你老子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