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哭笑不得,拍了拍少女的头顶,起身将古剑交给李相宜,道:“我去见见你娘亲。”
言罢,便径直推门而入。
少女站在门外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转头望向杜康二人,后者递来一个安心的眼神,少女这才放松了紧绷的心弦,朝二人那边挪了挪脚步。
陆双双防备的看了一眼与李长安随行的两个女子,俯下身在少女耳边小声道:“其实你猜的差不离了。”
少女缓缓瞪大了眼睛,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杜康微微瞪来一眼,陆双双吐了吐舌头没敢再多嘴。
李长安没进去坐多久,就在少女忍不住偷看对面那二人第三眼的时候,李长安轻手轻脚的出来了,手里还拎着那把少女随手搁在墙边的大刀。
李长安没再说什么宽心的承诺,只是把刀丢给杜康,而后给少女留下“后会有期”四个字,便领着那一红一白的两个女子洒然离去。
本来也不善言辞的杜康解下腰间的钱袋,塞进少女手中,只说就当这把刀是她买的,在少女来不及推辞前,拉着陆双双快步离开。
名叫曾彩云的少女捧着钱袋,在自家门前呆立了许久,好似一枕黄粱,当她推开门走近屋子,看见坐在床榻上的娘亲,手里也捧着个比她手里的钱袋还要足足大上好几圈的金边荷包,母女二人对望良久,少女灿烂一笑,跑向娘亲跟前,嘴里兴高采烈的喊着今日可以吃肉了。
走出那片矮小屋群,杜康轻呼出口气,放缓了脚步,低头看着手里的无名刀,一言不发。
身旁的陆双双背着手,偷偷侧目打量她的神情,思来想去了许久,才缓缓道:“师姐,你说李长安为何好心帮咱们,是不是有别的目的?”
杜康擡眸看向这个好似永远长不大的小师妹,脸上有了些许笑意,“不知道,但大抵不是什么坏心思。”
素来对那位北雍王没什么好感的陆双双撇了撇嘴,嘟囔道:“你怎知,她连曾彩云的家底都查的一清二楚,还知道曾解剑曾是咱们剑冢的铸剑师,若说毫无企图,鬼才信呢。”
杜康眉头微蹙,没再言语,此番赴北的真正目的,她从未与陆双双言明,只说想来看看塞北的大漠狼烟,这个心思单纯的师妹一路上便也没过问。大凉山王越剑冢许多到了一定境界选择出山历练的弟子,大都会去巨灵江观潮,或是去东面观海,比如与杜康同样受剑冢器重的陆难行便是如此的墨守成规。诚如李长安所言,她杜康只是陆双双的侍剑,剑冢下一任剑魁是不是她都不重要,只要能一辈子守在陆双双身边,练剑还是练刀,又有何妨?回不回去那座大凉山,又有何妨?比起只为剑道而生的陆家剑冢,难道一个西北少女的天真笑容就不值得她杜康拔刀?倘若真是如此,这一身武艺要来何用?
杜康正欲开口,便见她们落脚的客栈门前站着三个人,陆双双下意识往她身边凑了凑,伸手揽住她的胳膊。
李长安扭头冲二人微微一笑,擡脚进了客栈。
杜康拍了拍陆双双的手背以示安抚,而后拉着她走入客栈。
尚未到吃饭的时候,客栈大堂内只有零星几桌客人,李长安三人挑了个临窗的位置落座,后脚进来的杜康没有丝毫犹豫,二人径直走过去,在对面坐下。
店小二认得这对住了几日的姐妹花儿,上前热切道:“哟姑娘,有客啊,吃点什么?”
李长安先开口道:“随便来几样你们家的拿手菜,再上一壶清茶。”
“好嘞,这就给您安排。”
店小二说话时,眼睛在几人身上偷偷来回转悠,但没敢多瞧,点完菜便很是识趣的走开了去。
李长安余光瞥见那店小二忙不叠的跑去与掌柜通风报信,不动声色的看向对面而坐的杜康,和颜悦色道:“二位姑娘来狼山城几日了?”
杜康尚未答话,陆双双在旁小声嘀咕:“与你何干。”
李长安面不改色,只是看着杜康,没成想一直沉默的燕小将军倒是发话了,她眼神冰冷的盯着陆双双,嗓音平淡道:“这位姑娘,我不管你是江湖上哪位大人物的掌上明珠,但到了北雍,你若再对王爷不敬,休怪我不客气。”
陆双双显是被吓着了,看都不敢看那个披甲佩刀的女将军,可怜兮兮的往自家师姐身边靠了靠。
李长安微微有些诧异,朝斜对面的燕白鹿眨了眨眼睛,后者压根儿不领情,反倒狠狠瞪了她一眼,好似在说,看看你这倒霉王爷当的,连个江湖女子都能随意欺负,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李长安又眨了眨眼,有些无辜。
杜康适宜开口道:“小师妹多有冒犯,还望王爷海涵。”
李长安笑了笑,仍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看的燕白鹿气不打一处来。
待菜肴上齐,李长安举杯以茶代酒道:“二位姑娘,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我先敬二位一杯,往后擡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指不定还长着呢。”
陆双双微微一愣,在杜康耳边轻声询问:“师姐,她说的什么意思啊?”
杜康捏着茶杯,低头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