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擡了擡下巴,也没寒暄客套,问道:“出了什么事,非得要你亲自跑一趟?”
林白鱼从袖口里拿出一本明黄包裹的木册,双手呈上:“前几日刺史王右龄亲自送来的朝廷文书,请王爷过目。”
李长安扫过几眼,眉头一拧,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三制新政!?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姜松柏意欲何为!”说着,她擡头看向林白鱼,“这便是你先前提过的变数?”
林白鱼低头垂眸,平静道:“王爷息怒,道……程青衣书信中虽有所提及,但始终未透露根本,王爷也莫怨她,毕竟程青衣入仕时日不长,思量不周亦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
李长安深吸了口气,沉吟半晌,一把将文书碾成齑粉,冷冷道:“程青衣思量不周,姜松柏也跟着一起糊涂?林白鱼,废除州郡制意味着什么你应当比我更清楚,整个北雍的文官武将都得重新调任,对于其他州郡而言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轻松事,但武将众多的北雍,这是逼着他们起兵造反?就为了让她姜松柏肆意安插她的势力?”
林白鱼面沉如水,不急不缓道:“王爷,若果真如此,陛下手上定有一份任命名册,只要那位李姑娘尚在长安城……“
李长安勃然大怒:“不行!你这是让她去送死!”
林白鱼面不改色,眼神亦无丝毫闪躲,沉声道:“可王爷让她回长安城,不就是为了这个时候?”
李长安双目怒睁,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林白鱼,你找死。”
话音刚落,燕白鹿想也没想闪身挡在林白鱼跟前,同时,李相宜身形一动挡在了燕白鹿跟前,一股劲风迎面扑来,逼的李相宜倒退了半步。
二人齐声道:“王爷息怒!”
李相宜虽丝毫未损,但仍旧心有余悸,这若是打在林白鱼身上,非得躺半个月不可。这女子怎这般不惜命,不知道那人是李长安的逆鳞?
殊不知逃过一劫的林白鱼,仍旧平静道:“尚有一计下下策,王爷可愿听一听?”
李长安微微眯眼,“讲!”
“很简单,此后凡是进入北雍境内的京城官员。”
林白鱼从容不迫的走出二人身后,一字一句道:“杀无赦。”
艳阳高照,一阵春风轻拂,李相宜竟觉背脊发凉。
春风起杀意。
她愣愣看着眼前女子单薄纤细的背影,熟悉又陌生。
李长安连连冷笑,“林白鱼,平白无故斩杀朝廷命官与谋逆无异,你可知后果?”
林白鱼毫不退缩道:“那也好过北雍先乱,再者,他们当真不该死吗?平白无故?只有不该死的人,才需要求活的理由。”
“王爷莫不是怕了?”
李长安凝视着眼前这个脱胎换骨的年轻女子,勾起嘴角:“好,即日起钓鱼台所有死士任由你调遣。”
哪知,林白鱼再次语出惊人,她微微摇头:“恐怕得劳烦王爷,亲自动手。”
李相宜忽然怒道:“林白鱼,莫要得寸进尺!”
林白鱼没再言语,只是眼神平静看向她不惜背井离乡众叛亲离也要效忠的明主。
李长安没让她失望,轻轻点头。
“好,本王任你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