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头也不回的道:“把散出去的游猎手统统往后撤退五十里,咱们一会儿拔营回城。”
赵祐也懵了,“就这么回去了?”
两个老将活了大半辈子也没打过这么糊涂的仗,出关溜达一圈,啥事也没干,连敌军人马的影子都没瞧见,就收兵回城了。尤其是在得知流沙城捷报的情形下,既没了后顾之忧,不正应该在此时主动出击才是?
两人虽满腹疑虑,但都不敢出声质疑,这位王爷明面上和善可亲,私下里可是说翻脸就翻脸的主,也就燕大将军无所顾忌,而且原本以为此番出关定是一场恶战,如今不费一兵一卒就震慑住了敌军,终归是件好事。
可就在拔营前一刻,李长安担忧的意外还是来了。
那只神俊非凡的雾里白落在李长安的肩头,亲昵蹭了蹭她的脸颊,飞走时还在高空恋恋不舍的盘旋了好几圈。
李长安一眼就看出密信上的字迹是玉龙瑶亲笔,信上所言,东线兖州有一支三万人马左右的精兵,打着征讨乱贼的旗号,浩浩荡荡出了封地往西去。更出人意料的是,领兵大将并非白起,也不是东安王府的旧部,而是一个与国同姓的年轻女子,在此之前,朝野上下几乎从未听闻过此人。至于“乱贼”所指何人,又为何往西去,意图则再明显不过,就是冲着东越那五万陌刀骑去的。
眼下玉龙瑶应当身在三川郡,也就是说这支大军极有可能已经进入了青州地界,按照两者的脚程估算,约莫会在荆州与青州的交界处正好撞上。
李长安一手将信笺碾成齑粉,冷笑连连:“难怪虎狎关那头一直没有动静,呼延同宗又迟迟按兵不动,原来是在等这个时候。”
两个老将一头雾水,赵祐小心问道:“王爷何意?”
李长安擡了擡眼皮,似笑非笑道:“相信二位先前已有所耳闻,东越招降后曾主动向本朝示好,派遣五万陌刀骑赴北支援,但如今有人觉着这帮人贼心不死,入境后企图借机发难,这种时候自然有人挺身而出为君排忧解难,只不过更需要自证清白的反倒安分守己,本该隔岸观火的却上杆子跑来凑热闹,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二人仍旧一脸不解,隋铁关倒是从一团乱麻中抓住了一个重点,“可王爷,私自发兵出境,按照本朝律例,罪名可不小。”
李长安拍了拍手,笑道:“谁说是私自,相信那封出自东安王亲笔的平乱奏章,早就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城了,眼下说不定就摆在龙案上。”
隋铁关犹豫道:“那咱们……”
李长安起身往营帐外走,“回城再说。”
王爷下令,谁敢不从,一万人马如来时一般原路返程,只是行军速度显然加快了许多。
与此同时,古阳关内,有一黑衣老者登门造访都督府。
老者虽其貌不扬,但掏出的那块王府腰牌却货真价实,门外侍卫不敢怠慢,赶忙通禀了大将军。
燕赦听闻此人外貌时便大致猜出了来者何人,当下命侍卫将人带去大堂偏厅。
当黑衣老者一进门,果不其然,正是那位被李长安视如长辈的老谍子,蒋茂伯。
蒋茂伯客客气气的朝燕赦抱了抱拳,而后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道:“卑职尚有要事缠身,还请大将军将此信转交给王爷,万不可耽搁。”
燕赦瞅了一眼空白无字的信面,皱眉问道:“此信从何而来?”
蒋茂伯缓缓道了两个字:“青州。”
燕赦嘶了一声,摸着下巴道:“本将可否能看?”
蒋茂伯毫不犹豫道:“无妨,卑职这便告退了。”
待人走后,燕赦挥退左右,这才拆开信笺。能劳烦这位钓鱼台的谍子大头领不惜亲自跑一趟,其份量自是不言而喻。
只是读完信后,燕赦眉头紧锁,独自在偏厅坐了许久。
合上信笺,他低声呢喃:“有此豺狼虎豹,商歌如何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