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进退不得北契江湖人不禁有些恼怒,北雍人都这般不要命的吗!?
正当此时,一道破空声不期而至,来势如雷霆,直奔老蒋头儿面门而去,虽未见出手之人,但修为绝不低于长生境。
被两名高手前后夹击的老蒋头儿动弹不得,即便有应对之策,也为时已晚,此时他才恍然明白,先前这二人为何忽然改变了出招的路数,以慢求稳,原来就是在等这个时机。
身为死士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懂得随机应变,该死的时候绝不含糊,不该死的时候绝不轻生。但李相宜做出了违背原则的举动,她毫不犹豫冲向老蒋头儿,企图以血肉之躯挡下这滚滚雷霆。
千钧一发之际,老蒋头儿不惜拼着经脉俱损的风险强行催动内力,气机顿时暴涨,手中双钺银光耀眼如明月,两名北契高手察觉不妙,同样为时已晚,一人当场被削去了半边脑袋,另一人在后退途中胸膛炸裂,五脏六腑似烟火般碎了一地。
两团血舞炸开的同时,那道破空声撞断了李相宜横在胸前的长剑,在最后一刹那改变了前冲的轨迹,擦过她的耳畔,穿透了老蒋头儿的一只手臂,最后仍飞出几丈远才直直撞入地面。
此时才得以看清,那竟是一柄断剑,且剩余的半截剑身全数莫入了地面之下。
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弯腰握住犹自颤鸣不止的剑柄,而后身影再度消失,下一刻李相宜尚未来得及转身,便被一掌推出了数丈外,那柄断剑却悄然无声刺入了老蒋头儿的胸口。
横在老蒋头儿与那剑客之间的双钺碎裂成两截,落地之前,剑客猛然抽身,一口气倒飘出十几丈,而后站在原地,不逃也不再出手。
几个呼吸之间,便定生死。
许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不远处的李相宜望着那个立在老蒋头儿身前的一袭青衫,目光呆愣,心中既惊喜又愤怒。
她怎么会来?
她怎能来!?
老蒋头儿一屁股跌坐在地,面色骤然雪白,他一手捂着胸口,有气无力的骂道:“少将军,老头儿这会儿也就是没力气骂人,不然……”
“我知道。”
李长安缓缓转过身,神情出奇的平静,她低头看了看脚边那对碎裂的银钺,嗓音听不出喜怒:“我刚从祁连山庄过来,见识到了中原江湖的豪情侠义,我来就是想告诉您一声,你老人家总念叨的那个江湖还在,一直都在。”
老蒋头儿微微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呛出几大口鲜血仍是止不住笑意,末了,他叹息一声:“可惜,手边无酒啊。”
李长安淡然一笑,“离这不远有一家酒肆,我去去就回。”
那个站在不远处,被视若无睹的剑客竟也未动分毫,只是那么站着。
不消片刻,李长安回来时手里拎着一坛酒,和两个酒碗,她有些歉意道:“那酒肆小了点儿,没有你最爱的打叶竹,不过我抢了他们最好的一坛酒。”
老蒋头儿接过斟满酒水的酒碗,眼神逐渐迷离,但他的目光始终望向南面,嘴里开始絮絮叨叨。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回大将军出关,那些人就要跑去饯行,其实啊,就是肚子里的酒虫不老实了,想去蹭酒喝,谁人不知道大将军所向披靡,北蛮子哪是对手。那日夜里,我其实抱了一坛酒去城门的,但没看到有人为大将军饯行,就没敢露面,后来我才知道,那些老酒虫都跟着去了,他们啊,跟大将军一起到
“少将军也曾南征北战那么多年,可曾有人为你饯行?”
“无妨,今日这碗酒,我蒋茂伯先替少将军饯行了!”
老蒋头儿仰头饮下那碗混着血水的酒,便再没了动静。
李长安缓缓端起酒碗,慢慢饮尽。
酒中微苦,苦不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