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谓是皆大欢喜。
但他开心不起来,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好像弄丢了什么东西。
见峦期待地等他回答,他勉强挤出点笑模样,面带拒绝地支吾:“也,不用,这么着急,再,等等吧。”
峦莫名其妙地拧了下眉,听说过近乡情怯,绵怯得有点早。难道家庭关系紧张?
就算是吧,峦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不管绵的原生家庭怎么样,陪伴他往后余生的,都是他的结婚伴侣。
想到这里,峦把手伸进了背包里,似乎想要拿什么东西,同时意味深长地打趣:“等到什么时候?等到结了婚,夫夫双双把家还啊?”
祝子绵苦涩地垂着头,其实他在等什么,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就是不想这么快走,有什么事情牵扯着他,但他觉得肯定不是结婚的事。
“别胡说了,我不能私自结婚的。”祝子绵心烦意乱地敷衍。
峦动作一滞,伸进背包里的手没有拿出来,“什么意思?”
祝子绵神情沮丧,几度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和峦解释,关键是不能和峦解释。
父亲的话里有一句:在一切还来得及的时候。
祝子绵想,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在他身份还没暴露的时候。
贵族胶囊与奴隶领域互不相知的原因,以及它们之间悚人的区别,都不能曝光。这是他能否回去的关键。
想来想去,祝子绵决定把这件事,随意淡化成一个任性大男孩的离家出走。
他整理情绪,尽可能稀松平常地笑了起来,“其实家里已经安排好我结婚的。我想趁着单身再好好玩一圈,不知道怎么搞的,大脑出了点问题,就忘记了。现在我想起来了,那怎么还能和别人结婚呢?玩够了,就回家了。”
“回家,结婚?”
“嗯。”
祝子绵逃开峦直视的眼神,局促不安地转了个身,双臂趴在栏杆上,看着天桥下的人来来往往。
他发现自己真不擅长撒谎,尤其不擅长在峦的面前撒谎。这谎撒得他心口钝疼,即时报应一样。
峦的手从背包里拿了出来,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他的神情并不比祝子绵好,和一对对路过的情侣比起来,像被车碾过。
他也像祝子绵一样,双臂趴在栏杆上,一只手捏着另外一只手的手指,没捏出声音,但青筋凸起。
“家,很远吗?”峦问。
祝子绵害怕峦问具体地点,他说不上来。索性用隐晦的语气敷衍:“不算远也不算近吧,反正不在这片,你不怎么会去的地方。”
峦听出绵不想透露的心思,甚至是与他划清界限、形同陌路的心思,心里的难受又多了几成。
“什么时候走?”他问。
祝子绵没即刻回答,他也不知道。只是不想太快。
这时,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情人节特别节目吸引了他的视线。一个又一个单身,在屏幕上高喊着脱单宣言。
祝子绵茫然地听着,忽然想到个不得不走的时间点,喃喃说:“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你交了男朋友?那时候,我肯定也不能住你屋子里了,到时候就回家。”
真是狠狠的戏弄,峦觉得。身边这个人交着微不足道的租金,真的只把自己当房客。
似乎从来没有想过,他享受的一切,根本不是金钱换得来的。似乎从来不知道,他可以是这个男朋友。
峦好像听到什么破碎的声音,他背朝着绵,发出一声蔑笑,“我交男朋友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回家吧。”
说完,峦径直向天桥尽头走去,正要下楼梯时,余光瞧见绵停在原处没有动,正疑惑地看着他。
峦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歧义,到底是让绵跟他回现在住的家,还是让绵回他自己的家。好像都说得通。
但峦不想解释。
虽然,他下意识想表达的是:让绵跟他回家。但是这一刻,他突然想把决定权留给绵自己。
两个人,一个站在天桥中央,一个站在天桥尽头,没有对视,只有静默。
两分钟后,依然如此。峦苦涩地笑笑,放弃了。他独自走下了天桥。
【作者有话说】:引用歌词,来自歌曲《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