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子绵觉得他一定是最惨工具人了。理智在一点点失守,但他又不得不保持理智,然而他又不能太理智,否则不像个变态。
这个度在哪里,好难拿捏。
然而,当他一步步地靠近峦,就发现所有顾虑都是多余的。
当峦近身的那层好闻的果木香,撩拨袭来,绵无需刻意去想怎么做,他的呼吸声已经不堪到羞于入耳。
他好像一瞬间就共情了当年那个变态,真的,只是近距离闻这个动作,就足够让人疯狂了。
他的眼睛变迷离,不停下意识舔着自己干裂的嘴唇,隔着微妙的距离,只让自己的鼻息去抚摸峦,轻薄峦,惊扰峦。
不多时,峦的身体果然不正常地战栗起来,与此同时,祝子绵的身体也开始颤抖,一些他控制不了的低吟声从嗓子缝里钻了出来。
他情难自禁地抓住床单,狠狠攥住,几乎要把床单从峦的身下抽出来。
大概是床单的异动唤醒了峦的神经,一声惊呼后,峦腾了坐起了身。
祝子绵还在想,是不是要像苍说的那样,去捆绑峦的双手,突然就感觉胸口一下剧痛,同时人像皮球被踢了出去,脚下还不觉站稳,咚的一声,头部的痛感击散了他的意识。
灯在这时亮了,祝子绵恍惚看到峦惊愕的眼,恍惚觉得峦的嘴型是在叫他的名字,但他已经听不到,在峦一步跨下床的瞬间,他的眼前变得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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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峦大喊着冲到绵身边,绵头上流下的鲜血让他脑子嗡嗡作响。
这时,仿佛遥远的天际飘来声音,是敲门声,准确地说是砸门的声音。与此同时,峦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两个声音在峦的意识里,从缥缈失真渐渐变得清晰,峦无措了一下,不知道是先接电话还是先开门。但很快,他反应过来应该是同一件事。
峦迅速抓起床单盖在绵身上,顺手捡过绵脱下的短裤,胡乱穿起便打开了门。
门一开,苍推了他一把,让他闪到一边去,接着就匆匆带人闯了进来。
跟进来的人擡着担架,还拿着相应的急救设施,在绵身边停下。他们给绵做了包扎止血,还进行了简单快速的检查。
其中一人沉声说:“可能伤到了骨头,擡的时候小心一点。”
一行人接着便熟练地将绵放上担架,匆匆地来,匆匆地走。自始至终,都当峦不存在。
峦目视着这一切,明白过来了什么。在苍要离开的时候,他一把将苍抓住:“是你安排的?”
苍也不客气,用力一挥,把峦挥到一边,厉声大喝:“你要是不想让他死,就别浪费时间。”
说完,苍跟着一行人迅速离开。
峦也没有耽误时间,他随便抓了身衣服,也出门开车去了苍的诊所。
绵没有被推进手术室,一直在急救室里。峦也不知道这是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他坐在过道边的长椅上,焦急地等待着。
等了两个多小时,苍疲倦地走了出来。瘫坐到他旁边,有气无力地说:“还好,估计是你身上带着伤,没能用全力。重度脑震荡,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不过目前没有脑出血,应该不致命。另外只断了三根肋骨,没伤到内脏……”
苍的话还没说完,峦就被“只”断了三根肋骨,刺激到了。
断得还少吗?
他一把揪住苍,把苍揪起来按在墙壁上,怒不可遏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让他这么做?”
苍的表情疲惫至极,很是不耐烦,不太想解释,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峦:“为什么?你说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你脑子里那根深蒂固的阴影?让绵提前知道,冒险尝试一次这种治疗方案,总好过你哪一天突然对他发疯,把他打死。”
苍顿了顿,扣住峦的手腕,郑重地又补了一句:“我不可能一直守在你家门外,给他急救。”
峦听着听着苍的话,慢慢红了眼眶,像个做错了事愧疚不已的孩子。
他的手逐渐失了力,后退一步,哽咽:“可是,你也说了是冒险尝试,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拿他做实验?”
苍的瞳孔被震了一下,好像峦说了个天大的讽刺。
片刻后,他带着明显的怒意抽了抽唇角,“我拿他做实验怎么了?能当实验体难道他不应该感到光荣吗?”
说到这里,苍像是被什么事情刺激到,目光咄咄逼人。峦在这样的注视下,好像内心有愧,不知所措。两个人神情都有些凌乱且反常。
原本疲惫的苍突然来了精神,拉住有些混沌的峦,一路上了三层。
三层没有开灯,只有一些逃生用的指示壁灯在墙上发着极其微弱的光。
在昏暗的过道里,苍把峦按在墙上,声音理智又狠厉,继续了在楼下不方便说的话。
“我就是要拿他做实验,我就是要让他成为实验体。你也不想想,如果他接受不了这一点,他又怎么可能接受得了你?这段时间,你谈恋爱谈飘了吧,忘了你自己是什么身份!”
说罢,苍一把扯开峦的衬衣,撕下峦腰腹处的一块创可贴。
没了创可贴的遮挡,一枚镶嵌在皮肤下的芯片,诡异地呈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