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子绵没想到,当初科说的那句“我们订婚了”,原来是真的。
科扫了一眼祝子绵的惊愕,神情变得更加沮丧,他垂着头,继续自言自语:“这种婚约当然都是长辈定下的。我知道峦不喜欢,但他说他愿意遵守。所以,对于他不停地更换男朋友,我容忍着,纵容着,反正他都是玩玩而已,也不会真正和那些男朋友做什么。我一直以为,等我们结了婚,他自然就会收敛了。”
祝子绵听到这里,想到峦要与苍结婚的消息,明白科恨在哪里了。果然,在这一点上,他与科真是同命相怜。
这时,科已经完全陷入自己的剧本里,根本不在乎祝子绵在想什么。
他语气突然变得愤恨,音量也不由地放大,“可是没想到,峦的家里,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迟婚约。原本我以为是他们后悔了,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是因为峦患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一直在治疗。”
听到这里,祝子绵神情有些倦怠,感觉索然无味。关于峦心理疾病的事,他可能比科还清楚几分。
紧接着科又说:“但我不知道的是,峦不停地更换男朋友,并不纯是贪玩,游戏感情。而是在苍的指导下,想要筛出一个能治疗他心理疾病的人。”
祝子绵刚刚倦下去的神态,突然又被收紧,每一根神经都被收紧。他控制不住地往后踉跄了一步。
科斜着眼讥诮地看着祝子绵,显然已是洞悉了一切。
“很难受是吧。没想到是吧。”他有些疯癫地说,“我也没想到。你没想到的是峦只把你当一味治病的药,而我没想到的是,峦在病好之后,直接就毁了婚约,可他还是要结婚了。”
“是——苍。”祝子绵眼神已经涣散,梦呓地喃出苍的名字。
科苦笑地点点头,“是啊。不过想想也不难理解,苍为了峦的病,劳心劳力了十多年,这份恩情,峦还能怎么报答?”
祝子绵身子晃了一下,他觉得头晕,说出的话还像梦呓一般,“所以,你想杀了苍。”
提到这个,科惨笑一声,有些自嘲,“是啊。我当时是气疯了。现在看看,这步棋真是自取其辱。苍没有死,反而让峦放下一切工作,去全心全意地陪护。”
说到这里,科又疯疯癫癫地笑了几声,笑过之后,他问祝子绵:“是不是很可笑?不但没让他们阴阳两隔,还帮他们把婚期提前了。”
祝子绵不知道好笑不好笑,反正他笑不出来,他已经麻木了,一个又一个的真相让他疼麻了。他颤颤巍巍挪着步子,向前走,也不像是要去哪里的样子,仅仅就是想逃离这里。
“喂!”科叫住他,“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啊?好歹我们也是难兄难弟。”
祝子绵机械地摇摇头,“不了。我还有事。”
科蔑笑出声,“有事?你有什么事?还有约会啊?”
祝子绵失神的眼睛突然有了一点点复苏,对啊,约会,他还有个重要的约会。
峦约他做什么?和他坦白?和他分手?和他说对不起?还是像视频里一样,用一脸恶作剧得逞的胜利姿态,告诉他,他们之间的感情不过是一场玩笑,再等着欣赏他从惊愕到绝望的心路历程?
但不论如何,祝子绵会去。
他需要岿然不动地站在峦的面前,迎接住所有的风浪,只有这样,他才能从这场戏弄中走出来。
他祝子绵可以委曲求全,可以讨好卖乖,但都是以彼此相爱为前提的。
如果前提毁了,那他一定要给自己一个硬气的交待:我祝子绵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散落的意识一点点凝结回来,祝子绵摘下口罩,用掌心擦干脸上的泪。
他看到不远处有一家理发店,便径直走了过去。他不想糟糕的发型影响他的嚣张,也需要这段时间,为这场战役做准备。
从理发店出来,赶上下班高峰,天已经黑了。
落日后,初冬的寒气隐隐刺骨。祝子绵裹紧身上的外套,向那幢圆形的双悦大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