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梦安松了一口气,擡起头,想看清那人。
却一如往常,怎样都看不清,就好像他脸上有层雾气,让人惶恐难安。
“厌安姑娘,醒醒,满头冷汗,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感受额头传来轻抚,有人拿着帕子给她揩汗,她皱了皱眉,慢慢睁开眼。
入目,是素日照顾她的婢子,正一脸焦急望着她。
“下去吧,我无事。”
裴梦安摆摆手,示意婢子出去。
“厌安姑娘,你再歇息歇息,还未天亮,今有好几桌客要陪,舞要跳,养好身子。”
裴梦安轻轻点头,有些力不从心,眼里无光。
“知晓了,出去吧。”
她淡淡开口,把目光移向蜡烛。
她素日怕黑,无论如何,夜里都会点蜡,把黑夜照亮。
婢子听话出去,裴梦安却再无睡意,她坐起来抱着腿,蜷缩在床榻上。
裴梦安看着烛火燃烧,如同她的心性,早被瓦解,烧成一堆废蜡。
“爹娘,又梦见你们了,不知你们,可会想梦安。”
“梦安听话,梦安活下去了,可是,活着好难啊。”
她轻念出声,梦安梦安,心平诗淡泊,身退梦安闲。
可最终,她漂泊一生,从未安闲。
以前想到爹娘时,还会不争气留下眼泪,如今假面带多了,眼泪都用不上了,哭不出来。
天边泛起白,婢子轻轻敲门,“厌安姑娘,醒了吗?我进来给你梳洗。”
“进来吧。”
屋内传来裴梦安声响,婢子打开门,她早如以前一般,坐在了梳妆台前。
“厌安姑娘,早茶,垫垫肚子。”
婢子把餐食放在她前面,手已经熟练给她挽发。
“没胃口,不吃了。”
裴梦安杵着头,看着婢子的手灵巧给她挽发梳妆,把原本的青涩遮盖,用脂粉香膏,融入风尘。
完成后,她换上衣衫,美目盼兮,皓腕轻纱,眸含春水,浑身散发妩媚娇柔。
一颦一笑比花娇,万般风情绕眉梢。
裴梦安藏匿,现在的,只是青楼头牌艺伎,厌安。
“厌安姑娘,你真漂亮。”
婢子小声夸赞,青楼内外盛传,投掷千金厌安笑,抚然一舞身姿娇。
裴梦安听见后,倒也不以为然,奉承听多了,就麻木了。
她自然知晓她漂亮,她来这,不过短短不过半月便被捧做花魁,引得无数文人墨客写诗赞美,纨绔子弟撒钱迎接她出场,更有甚者放话,给她赎身,娶她过门。
不过,她都未曾放在心上。
老鸨在她带来无数金银钱财之时,给她吃穿用度最好,婢子仔细伺候,照顾好她这棵摇钱树。
“厌安啊,今日有几位小宫人,出钱来此小聚,来让你舞一段,陪着喝两杯,你准备准备。”
老鸨摇着扇子看向她,给她下达今日任务。
裴梦安面无表情点头,把口脂染得更红一些,堕入风尘。
“知道了,我随后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