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秋生咬着牙,挺直了背板道,“那我就跪死在这里。”
到了午膳前,闻氏的侄女提着礼亲自上门来拜见闻氏,出人意料地将亲事谢绝了。
闻氏很是意外,便问了下侄女原因。
对方说闻世子虽然相貌好,学问功名更好,但知道他已经有了心上人,且那心上人是个平民,纵然勉强接受,将来也怕不知如何相处,还是算了。
闻氏颇为遗憾,夜里便跟闻渊说了这个两边都不愿意的结果。
闻渊反而怪她,没好气道,“让你不要说那姜家女的事情你不听,他们俩的事不一定能成,说出来反而阻了旁的好姻缘。”
闻氏撇了撇嘴,无奈道,“可那毕竟是我侄女,我总不能诓她瞒她。北轩的态度你也知道,如今还在外面呢……”
闻渊没好气道,“让他就这么跪,跪到他想清楚为止!”
闻氏终究是心软,这时节昼夜温差大,白天衣服穿得薄,夜里便觉得冷了。
她劝闻渊道,“夜里凉,已经快子时了,不若让他回去吧?”
闻渊冷笑道,“我让他回去他就能回去?又不是我罚的他,是他跪在那儿威胁我,想让我服软。”
“哪是他威胁你,本就是你的不……”闻氏叹气,“算了,我去劝他。”
闻氏推开房门,劝裴秋生回去歇息,裴秋生充耳不闻,“父亲什么时候去提亲,我便什么时候起来。”
闻氏不再劝,只是拿了件外衣搭在了裴秋生肩上
*
到了裴秋生原本计划去提亲的日子,闻渊依然没有答应。
裴秋生已经跪了两天两夜了,期间滴水未进,连嘴唇都干得起皮了。
闻渊看见反而来气,吩咐下人道,“让人给他灌点水,回头上朝的时候,别让圣上以为我在府里折磨他。”
裴秋生倔强地不愿喝水,闻渊直接让人强灌进去。
裴秋生只觉得暖洋洋的阳光下,入喉的水却如同冰刀子一般,喝下去整个胸腔又疼又凉,一直凉到了心窝子里。
姜月自打裴秋生状元游街后,便一连三日没见到他了,连随云也没来传过话,心里觉得奇怪。
往常他放榜或者有空时,便会来找她的。
他休沐五日,按理不会不来的。
她问随影道,“世子可有让人带话过来?”
自打几个月前随影跟随在姜月身边保护后,便没再回到裴秋生身边过,一直留在她这里。
随影摇了摇头,“没有。”
姜月不放心,吩咐随影道,“你回镇国公府一趟,打听一下世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随影应下吩咐,“好。”
随影离开后,褚信过来问她,“姜姑娘,桃花水扇已经准备好了,是不是可以拿出来卖了?”
在二三月那两个月里,姜月同褚信做出来约莫两百个桃花水扇,整整装了两大箱子。
如今已然五月了,已然入了初夏,天气已然热了起来。尤其是白天,碰到晴天出来走路还得出一身汗。
姜月点头道,“时间差不多了,拿出去卖吧。”
褚信又问,“那些树脂压花呢?”
姜月道,“拿几样最好看的摆在外面,只做店铺装饰用,不卖。”
不一会儿,随影回来了,同正在做树脂雕刻的姜月回禀道,“姜姑娘,我听府里的人说,世子他为了让国公爷答应去他心上人家提亲,已经在门外跪了两日有余了。”
“随云还说,世子夜里估计着了凉,摸着额头已经烫起来了,人也有些迷糊,世子还不让他说。”
姜月蹭一下站起来,果然是出了点事,她凝着眉道,“这人真是个傻子。”
又道,“我现在去找他。”
随影连忙拦住,“姜姑娘,世子他跪在国公爷的屋子外面,您恐怕不方便过去。”
姜月想着也是,她一个姑娘家,在镇国公的院子里跪着的话,守门的人估计连门都不让她进去。
要是在闻氏的小院中那还好说。
姜月于是让随影同裴秋生道,“你去跟他说,我雕玉簪的时候被飞出来的碎玉伤了眼睛,这会儿血流不止,请来的大夫无能,说没办法。”
随影眼睛一亮,“是。”
姜月没等多久,裴秋生就带着大夫带着随云一同过来了,见到右眼被白布斜裹着的姜月,连忙一拐一瘸地跑了过来。
裴秋生嘴唇干裂,被喂水时又蹭破出了点血,一张脸因发热透着不正常的红,两日未梳洗的他头发也乱糟糟的。
因为跪了太久,裴秋生此时走路还有些不太顺当。
他担忧又着急道,“怎么就伤了眼睛?我带大夫过来了,快让他给你看看。”
姜月看见他这幅狼狈的样子,一下就红了眼眶,将眼睛上的布揭掉道,“傻子,我眼睛没事,赶紧让大夫先看看你。”
裴秋生愣住,心中的担忧落了地,松了口气又有些无奈地苦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