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秋生笑道,“说是被你吓醒的也不为过,我醒来前的梦里梦到你雕东西果真伤了眼睛,一醒来便发现你果真在边上雕着,一时间没分清是梦境还是真的。”
应当是他在快醒来时,听见了姜月雕东西时发出的细微声响,昨日又被姜月吓了那么一遭,因而才有了这梦。
姜月听完笑了,“昨天还真是吓到你了。”
裴秋生想起昨天随影诓他时描绘的姜月眼睛受伤后鲜血淋漓的场面,确实还有些后怕,他问姜月道,“你这样近距离地雕东西,碎东西真的不会飞进眼睛吗?”
姜月摇头,一边继续雕东西一边笑道,“能让东西进眼睛的,多半都是新手,控制不好方向和力度。像我这样的老手,每一刀下去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比旁人精准计算得还要清楚,很难飞进眼睛。”
裴秋生权且相信了她这话,笑道,“那就好。”
他见姜月雕刻的是一小串开了壳的荔枝,材料既不是木头也不是石头,便问道,“你现在做的是什么?”
姜月笑道,“是茶宠,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裴秋生闻所未闻,问道,“什么是茶宠?”
姜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出一个已经做好的荔枝茶宠,放在了茶盘上,用刚烧开的茶水淋上去。
之间方才还是黑漆漆的荔枝瞬间就变成了彩色,枝是褐色,叶是绿色,荔枝皮成了斑驳的红色,而开裂后露出来的荔枝果肉居然是剔透的乳白色!
裴秋生:“!!!”
“这是怎么办到的?怎么还会变色?”
姜月见裴秋生的反应,很是自豪地笑道,“是用树脂特殊处理过做出来的,遇到热茶就会变成彩色,所以叫茶宠啊。”
裴秋生感叹,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才好,“太让人震撼了。”
姜月很是认同,“这个卖出去一定会很受欢迎,我打算月中就开始卖,同树脂压花一起。”
姜月的田庄里,大片的花田都已经开过一道花了,摘下来的鲜花姜月拿来干化处理以后,便将它们泡进了树脂里,做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摆件。
这些花,都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每一朵都是极为漂亮。
任谁看了,都很难不喜欢。
有些薄一点的花,或是花型不好被她择成一片片花瓣的,姜月则另有他用。
她将这些花瓣或拼凑,或重新组合,做出来一些树脂嵌花托盘,树脂同木头一样有很好的隔热作用,可以说既实用又好看。
里面的干花相当于立体的植物标本,在透明的树脂中格外漂亮,可以保存很久都不褪色。
*
裴秋生养好了身体以后便回了镇国公府。
一回去,闻渊便朝他道,“我就说,你坚持不了多久,终究是要服软的。”
裴秋生听了姜月的劝,知道继续跪下去也没有用。原本违了自己的承诺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但同姜月处了一天后,心境便好些了。
阿月对他有耐心,他也要有点耐心才是。
就算山穷水尽,他也不会真的无路可走。
他也要花些时间,重新梳理一下思路。
他回到自己屋子里以后,从床底下抽出来一个盒子。他将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枚木簪,一张文书。
裴秋生将文书又通读了一遍,又收起来小心折好。
他问系统道,“系统,你能帮我保管这份文书吗?将来上朝办差后,这东西放在府里面我总觉得不太安全,我想随身带着。”
但将这张纸放在衣服里揣着,容易坏,也容易丢。
系统道,【宿主,本系统通常是不给保管外面的东西的,不过,可以破一次例,只此一次哦。】
裴秋生道,“只此一次,多谢。”
系统便将这份文书从裴秋生的手心里收了起来。
【宿主,你以后要用的时候心里说一声就成,我将它变到你手心里。】
裴秋生道,“好。”
裴秋生将木簪又放回到盒子里,再次收到了床底下。
过了一会儿,闻渊派人来传话,说请他去正院里一趟,要开宗祠商量裴秋生的婚事是否自主一事。
裴秋生冷笑,闻渊这是在下猛药了。
父子亲情原本就没建立起来多少,经此一遭,已然所剩无几。
这两日他不在府上,想必闻渊也没有闲着。
他往闻渊那门前一跪,定然会惊动府中的一些长辈。
如今他的身份已然不是以前那个立不起来的世子,而是圣上钦点的状元郎,如今还没封官,要是跪出来个好歹来,被圣上怪罪,府中谁也担不起。
因而他在那儿跪着的时候,少不得有一些长辈要去寻闻渊要个说法的。
闻渊就算想瞒也瞒不住,他没法给裴秋生编造个重大罪责,估计是照实或者抹去一些细节将事情说了。
如今开宗祠,要把事情摊开来说,以闻渊的想法,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要摊开,裴秋生便决定好好同他们摊开讲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