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晚意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饭盒放在柜子上,在边上的椅子上坐下来,静静地看着霍庭洲。
已经有一个月没见他,他看上去比镜头里瘦得太多了,脸上也毫无血色。
护士小姐姐说,他刚做完一次治疗。
梁晚意纳闷,怎么大过年的还要治疗,才知道他选了半年制,每天早晚都要进行仪器治疗。
又想起贺呈凛说的,挫骨扬灰的痛。
她不知道为什么治个腿会这么疼,但知道霍庭洲为什么会瞒着她想在半年内治好。
他是想赶紧站起来,赶在自己生孩子那天,就能站起来。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泪流满面。
明明没有哭出声,霍庭洲却好像有心有灵犀般,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到眼前早就哭成泪人的梁晚意。
“晚晚。”
听闻她的呼唤,梁晚意哭地更凶了。
他这么累,她还把他吵醒了。
“过来,让老公抱会儿。”
梁晚意起身,在他边上小心翼翼地坐下,身子虚虚靠在他怀里,生怕弄疼他。
“怎么突然过来了?”
他交代过医生,不让她来探视,现在这副模样,她看了肯定要哭。
孕期哭不好。
“霍庭洲,你又不乖了。”泪水浸湿他的病服。
“就是怕你像现在这样哭,我才没告诉你。”
“那你治一年又有什么关系,孩子出生又不是没人在,孩子他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太奶奶太爷爷全都在,你操那么多心做什么!”
“可我是你的丈夫,孩子是有很多人的陪伴,那你呢?那天你最需要的是自己的丈夫。”
梁晚意摇头,“我不要,我自己可以。”
“晚晚,放心,虽然过程痛苦,但靳医生还不至于在自己的医院搞出人命来。”
“我不要你这么痛,我不要!我给靳医生打电话,让他放慢节奏。”
霍庭洲拦住她,“晚晚,我真的没事,我也真的很想赶紧站起来,晚晚,能支持我这一次吗?”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都成什么样了?”
如此骄傲矜贵的男人......
曾在律界叱咤风云,谁都不服的霍庭洲,如今在病床上,瘦到脱相.......
“我真的心疼你,霍庭洲。”
霍庭洲轻轻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最后一次了,等我好了,我还是以前意气风发的我,也就半年,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月,那就还有五个月,晚晚,每天睡前只要想起你,我就有坚持下去的动力。”
梁晚意猛摇头,泪水决堤,止不住了。
霍庭洲捧住梁晚意的脸,拇指摩挲她湿润的眼角,吻就印了上去。
泪水湿润了霍庭洲干燥的薄唇,他垂头向下,含住她的外唇。
两人久别,吻迅速点燃彼此每日思念的心,恨不得都将对方融进身体里,不分不离。
“霍庭洲,我可以答应你继续这样治疗,但我每周都得看到你,你没精力,不需要应付我,但我必须见到你。”
霍庭洲应下来,“好。”
-
除夕夜,23点50分。
贺呈凛靠在库里南的驾驶座上闭目养神。
远方时不时传来烟花炸响的声音,马上就是新年了。
车门突然被打开,随后车子一沉。
贺呈凛缓缓睁开眼,“没在里面跟他跨年?”
“治疗太伤神了,他已经睡下了。”
其实一小时前,霍庭洲就因为太劳累睡着了,梁晚意就安静地在病房里陪了他一个小时。
“特地提前出来陪我跨年?”
“把你一个人扔车里跨年,确实挺可怜的。”梁晚意道。
贺呈凛注意到她的嘴角,敛下眼眸,“我毕竟是你的前男友,下次跟你老公亲完能不能把口红补一补。”
梁晚意哪里还管得了这些,“没带口红,而且我涂的是唇膏。”
“不都一样。”
贺呈凛启动了车子,往京都府的方向开去。
大过年的,马路上一个人、一辆车都没有。
车子驶过金河大桥,秒针正好走过十二点。
河岸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烟花声。
距离很近,烟花的规模也很大,在桥上看,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哇,好壮观。”
贺呈凛把车子靠边停下,摇下车窗,让她好好看。
“新年了,贺呈凛。”
烟花的声音太大,贺呈凛没听清。
他大声道,“什么?”
“新年快乐!贺呈凛!”
这次他听清了。
他看着梁晚意欢笑的侧脸,低语一句,“我也爱你,梁晚意。”
-
正月初三。
京都机场。
三小只送别柯昱。
柯昱身穿一件黑色大衣,这一身是在伦敦的时候,梁晚意买给他的。
罗琦哭哭啼啼地,“昱哥,你尽快回来,我生孩子的时候,你能不能回来。”
乔宇天:“昱哥是去给柯叔治病,你哭哭啼啼地干嘛。”
梁晚意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柯昱,“知道你不爱吃飞机上的东西,给你做了点三明治,记得吃。还有,记得多联系。”
“好。”
“开始办理乘机手续,请前往伦敦的旅客注意,CA896次航班,现在开始办理乘机手续,请您到值机柜台办理......”
广播里播放着登机提醒,柯昱接过梁晚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