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源呢？”叶明追问，这个问题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山上无水！”斥候校尉回答得斩钉截铁，“蜀军取水，需下山往返！”
叶明攥紧了缰绳，指节微微发白。
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但他没有立刻表露，继续沉声问道：“兵力多少？营寨如何？”
“蜀军兵力，约在两万上下。”斥候校尉回忆着观察到的细节，“山上营寨连绵，看似严密，但……似乎是仓促建成，根基不稳。”
“而且……”校尉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属下等人发现，蜀军并非全部驻扎山上。”
“哦？”叶明眉峰一挑。
“蜀将王平，领一部兵马，约数千人，驻扎在山下当道口，与山上马谡主力，互为犄角之势。”
“分兵了？”叶明感到意外。
“是！”斥候校尉语气肯定，“据我等抓获的蜀军巡逻散兵交代，副将王平曾力劝马谡，言山上无水，不可久驻，且当道下寨更为稳妥，可阻我大军通路。”
“但马谡不听，执意屯兵山上，言‘居高临下，势如破竹’，更斥责王平怯懦。”
“王平无奈，只得自带本部兵马于山下扎营，言道若山上兵败，他可为接应，亦可为后拒。”
斥候校尉将打探到的军情一一禀报。
叶明沉默了。
他脑中飞速运转，将这些零碎的信息拼凑起来。
马谡，纸上谈兵，刚愎自用。
王平，老成持重，却无力回天。
诸葛亮千算万算，恐怕也没算到，他如此器重的马谡，竟然会在如此关键的节点，犯下这等违背常识的错误！
更没算到，蜀军内部竟然出现了如此明显的分歧与不和！
这简直是将街亭的破绽，赤裸裸地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原本坚不可摧的咽喉锁钥，因为马谡的愚蠢和自负，出现了一道致命的裂痕。
山上无水，军心必不能久持。
分兵驻守，力量分散，给了他各个击破的可能！
尤其是王平所部，扎营山下当道，看似与山上呼应，实则被孤立出来。若先击破王平，则山上马谡便彻底成为孤军，断水断援，不攻自破！
一瞬间，无数念头在叶明脑海中闪过。
夺回街亭！
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奢望，而是有了切实可行的机会！
诸葛亮布下的连环死局，最关键的一环，竟然自己松动了！
但他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冲昏头脑。
越是看似天赐良机，越要谨慎。
诸葛亮用人，必有其过人之处。马谡纵然不堪，其麾下未必没有能战之士。王平更是蜀中宿将，并非易与之辈。
强攻街亭，仍需周密计划。
“斥候营，”叶明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辛苦了，你们的情报价值连城。”
他转向身边的副将：“传令下去，各部原地休整，埋锅造饭，但不得卸甲，随时准备出击。”
副将领命而去。
叶明翻身下马，在原地踱了几步，冰冷的甲叶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斥候校尉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山上无水！
这四个字，重逾千斤。
马谡，竟真的将数万大军置于如此绝地！
他原本设想过强攻王平营寨，再围困山上孤军。但强攻必然带来伤亡，王平是宿将，其部下亦非庸手，啃下这块硬骨头需要时间和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