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道姑正是妙玉身边带着的那个小丫鬟,闻言回道:
“是贾家那几位小姐,正在外头,说是听闻了姑娘的名声,要拜会姑娘,早几日便听说了,她们也要住进这园子里来,姑娘可要见见?”
妙玉便皱起眉头,她虽清高,却不糊涂,对自己的名声却也有数,自己来这园子里不过半个月的功夫,若说有什么名声显露在外,除了这一身的美貌,怕也只有自己性情古怪一桩了。
无论探春等人是为这其中哪一桩来,妙玉也都不肯被人当做什么新奇物件来瞧,哼了一声,吩咐道:
“你去回话,就说我正潜心坐禅,不便待客,她们若欲赏景,旦请自便罢了。”
那扮作道姑的小丫鬟闻言,稍作为难,也只得如此回话,探春听得妙玉拒见,不免有几分扫兴,宝钗见此,出言劝解道:
“人家需是你们请来坐镇庙号的,该是尊客,咱们今儿冒昧来访,这番看新奇的态度,也的确唐突了些。况且出家人有出家人的规矩,咱们不懂罢了,也不好勉强。”
探春便道宝钗所言甚是,也不去看什么梅花了,便要转身下山。
林思衡见妙玉又在“装模作样”,却偏要逗她,反倒近前,对那小道姑笑道:
“你再进去说一声,就说林思衡前来拜访师太,师太若不肯见,我可就自行入内了。”
那丫鬟早认出他来,又刻意多看了一旁着了女装的黛玉两眼,心里头一阵长吁短叹,扼腕叹息,虽听得林思衡言语“逼迫”,到底是打过两回交道了,也并不太惧怕,嘻嘻一笑,虚掩了门,又入内回禀去了。
探春正欲循宝钗之言,不作强求,这会儿却见林思衡反行强求之事,大为诧异,也立住不走,眼睛里满是好奇探寻之色。
黛玉本不欲出这风头,正轻轻拉扯着林思衡的衣袖,想着不如还是作罢,就见那小道姑又哒哒哒的跑出来,将门拉开,笑着请道:
“妙玉师傅请诸位入内稍坐,她一会儿便来。”
探春见妙玉此等“欺软怕硬”之行,大为惊奇,心下不免一阵腹诽,先低看了妙玉两分,待入了一处偏室,各自分座。
少顷,妙玉果真便从帘子后头转出来,仍着那一身合身道袍,身后随着两个小道姑,一人执壶,一人捧着漆盘,上面放着许多茶杯。
妙玉入内,眼神一扫,就看见正坐在那里,眼神中带着几许笑意的林思衡,神色颇为不善的盯了这“仗势欺人”之辈几眼。
又亲自为众人分了茶,林思衡接过杯子,正回没隔几日,况且又与旁人的杯子样式不同,只和黛玉所执相仿,倒认了出来,分明就是自己先前用过的那个。
心里一阵嘀咕,只道莫非妙玉还是个强迫症不成?
妙玉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也不知林思衡又在肚子里偷偷说她坏话,待斟过了茶,妙玉自觉已尽了待客之道,便朝林思衡“兴师问罪”道:
“先前是你再三相请,言西府断不行那等仗势欺人之人,我方才肯来,然先前我正一心研读经学,你却言语逼迫,意图强闯,坏我修行,却是为何?
若早知是这等德行,我岂肯来,倘若再有此事,我也不敢留在这里,不如还是出去,另往他处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