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不是怕搅了你们的兴致,要只我一人,我扭头也就走了。”
李纨也点头道:
“这位妙玉师傅,气派是大了些,只怕不是好相与的,但总归是老爷跟太太做主请回来的,咱们以后少招惹些就是了。”
三春等也都点头应下,林思衡左右瞧瞧,也不免心里暗自感慨,连李纨这样怕惹是非的,这回都忍不住说了两句长短,可见妙玉在这为人处世上的功夫,的确也浅薄的太过了些。
林思衡当着面儿的,虽总逗的妙玉气恼争执,这时候却不欲多说什么,毕竟妙玉的性子他早就清楚,当下岔开话题道:
“前儿听说那班小戏子排了新戏,可要去瞧瞧?”
探春方才在栊翠庵上扫了兴,这会儿闻言,立马又精神起来,一伸手拽住林思衡的胳膊,晃了两晃,颇有兴致的问道:
“前儿大姐姐回来,看了几出戏,演的真好,林大哥不说便罢,你这一说,倒真勾起我的念头来,今儿别的地儿都可不去,若真有新戏,定要去瞧瞧的。”
黛玉觑了探春那只拉着林思衡的手一眼,眨了眨眼睛,取笑道:
“人尝言,这练字习书,能叫人平心静气,怎么探丫头练了这么多年的书,我瞧着性子反倒而愈发急切了,莫非...竟是练的笔走龙蛇的草书不成?
诶唷,若真是如此,那可了不得,这指不定咱们这园子里,来日还要出个与‘颠张醉素’齐名的‘狂贾’不成?”
探春小脸一红,还嘴道:
“我虽临摹几本字帖,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哪里就敢与张旭怀素这等先贤相比,林姐姐这张嘴向来厉害,我是辩不过的,只盼着将来林姐夫能治你一治。”
黛玉虽有一颗玲珑心,无奈这桩“婚事”便是她的死穴,早前与姐妹们辩论,黛玉一向战无不胜,可自打定了亲,只要往这件事上一牵扯,黛玉脸皮太薄,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当下又涨红了脸,准备与探春上演一出“全武行”。
林思衡假假的拦了两下,趁机搂抱了几回黛玉的纤腰,口中拉着偏架,假作驳斥探春道:
“三妹妹这话说的不对,你都说了你姐姐这张嘴厉害,我难道就能治得住她?将来只怕是要她来治我才是。”
这话一出,众女皆笑的打跌,若再过上几百年,这女子当家一事倒不稀奇,如今这会儿可没这说法,房玄龄惧内这一笑谈,都已流传千年了。
众女自然皆知林思衡并非惧内的性子,黛玉也不比那房夫人来的有“威势”,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然平日里众人所见的贾赦贾政等人,莫不都端着架子,便是贾琏宝玉,虽能矮着身子哄人,也没有这样“自揭其短”的。
况且林思衡如今在外权势甚重,虽说左掖平日里接触不到,可林思衡一句话,就叫南城天翻地覆,众女多少也还是听说了些,如此两相比较,更添乐趣,连宝钗也不免靠着凤姐笑道:
“诶哟哟,林大哥这话莫非说的竟是真的,老天,我只以为林丫头是嘴上不饶人,不曾想,平日里欺压咱们几个也就罢了,怎么连林大哥这样威风赫赫的大将军,也要退避三舍不成?
那看来林丫头平日里,待咱们都已是手下留情了,不然只需招一招手,说不定唤出个什么六丁六甲的,就将我们统统拿下,到时候咱们就是有再大的道理,也说不出来了,快都过来,咱们赶紧谢过林丫头不罪之恩。”
众女便都笑嘻嘻的凑趣,参差不齐,推推搡搡的朝黛玉拱手讨饶,连巧儿这个小萝卜头,也都从平儿怀里扭下来,学着几个姑姑的模样,对黛玉弯腰拱手,嘴里嘟嘟囔囔的,哄得众人又大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