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靠！你怎么睁眼说瞎话呢！”邱习阳东瞅西看，两人比他还淡定，好歹死去活来几个月，现在却人手一个奥斯卡。
舒行简肯定林壑的回答，林壑简单解释，邱习阳仿佛被高速转动的小行星砸中脑袋，头骨烧成灰都想不到两人重逢竟是因为这种孽缘。
当年的爱情连续剧结局竟然成了科幻片！
邱习阳喝口水压惊，撚着一撮头发不禁好奇：“那你们兄弟的关系怎么样？”尴尬？针锋相对？总不能情同手足吧？
“他们关系好着呢，早上行简叫林壑吃饭，上午林壑回家还给行简买了感冒药。”
舒行简的大脑瞬间被推满凝固的血流，翟姐肯定查看了感冒药的成分，林壑是医生，肯定起疑。
拙劣的演技瞬间暴露无遗，舒行简缓缓塌下肩膀，低头看着那红红的掌心，面对昔日的朋友情人说不出半句话。
“我有点事，先上楼了。”他一直躲着林壑为的就是不露破绽，现在似乎要功亏一篑了。
笔直的脊梁骨受不了一点另眼，他甘愿当缩头乌龟。
上锁的柜子没碰，床头床下，卫生间阳台，每一个角落都被他检查一遍，手上提的塑料袋被一个个药盒填满。
从未彻底戒掉的镇定类、治疗反噬头痛的神经类、治疗失眠的精神类，通通锁进行李箱。
黑暗中一块巴掌大小的屏幕亮起，头条新闻闪过，内容为精神病患者割腕自尽。
指尖划过光滑的腕部，舒行简弓弦般紧张的神经被粗暴地弹拨，他当时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但却被强行送到了医院。
他双手撑着地仰脸望着天花板，在干净整洁的地面摸到一个不薄不厚的笔记本。
无需灯光照亮，他记得每一页的内容，抽象的画作与未命名的曲谱交错在页张之间，最后一页的脚注日期是七年前，林壑从江城来电的前一天。
“咚咚咚——”舒行简像做贼一样藏好笔记本，朝洗手间踢了一脚，行李箱被藏好。
“江叔叔？”他轻轻叹一口气，侧脸往屋里瞥了一眼，“我……上楼点香薰。”他指着未拆封的香氛说。
“阿姨说你脸色不好，感冒这么严重吗？”舒行简摇摇头，说不严重，好得差不多了。话音未落，他关上了门，跟随江鹄下楼。
两人擅长伪装，餐桌上的气氛很融洽。
今天晚饭中餐占的比重很大，邱习阳美滋滋填饱肚子，说以后不用这么准备这么多江城菜，他的胃适应能力强什么都不挑。
饭前邱习阳接了一通电话，经理催他回去带训，但盛情难却，他留下草草吃了几口，礼貌地告别。
舒行简把人送到门口，邱习阳叮嘱他有些事从心就行，想多了太麻烦。舒行简戏说：岁数没白长。
餐桌氛围靠江鹄一人维持，热度明显下降，几乎接近低温的室外。
碗筷碰撞声接二连三，一张张脸板着，两人一同塑造一个严父，谁都不敢吭声似的。
“准备中餐是……林壑意思是不是翟姐？”一旁的翟姐点点头，“林壑也是江城来的爱吃就多吃点。”巧妙避开了林壑的心思，也省的江鹄多想。
舒行简的筷子从鱼脊骨上挪开，他刚才净顾着闷头吃菜，半句话都没进耳朵，光听见这句“多吃点”。
“这个鱼行简上次没吃到，这回林壑特意说要做一份。”
嘶——翟姐还真会洞察人心，有一说一。“哥喜欢我就让阿姨准备了。”舒行简脸色骤然一变捂着胸腔咳嗽，几根青椒丝洋洋洒洒一路。
翟姐急忙问：“鱼刺卡到了？”舒行简添了几口米饭，摇头说不是，江鹄撂下筷子，“感冒又严重了是不是？”
整张桌子就两人心知肚明，不是鱼刺卡了也不是感冒喉咙不舒服，单因为那个脱口而出的称呼。
“行简，你那个房子水电经常出问题，住家里多好。”虽不是亲生的，但江鹄打紧心疼这个宝贝儿子。
舒行简嘟囔道：“我用不着别人照顾，再说住家里通勤时间太长，我受不了起早贪黑。”说谎的痕迹过于明显，起早贪黑是他在英国的常态，随便拎出来只是搪塞众人罢了。
“我帮哥找个近一点的房子，回家也方便。”没有联系方式，但知道住址相当于跨越了一大步，林壑终于走出一枚名为暗度陈仓的棋子。
舒行简以退为进，“那岂不是得欠弟弟一个人情，你哥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言外婉拒了。
林壑觉得对面坐了一个林黛玉，病恹恹的，嘴上却不饶人。
“那看来你爸我还得努力，多给你赚点拿得出手的！”江鹄笑说，给舒行简夹了两块无骨鱼肉。
“哥，睡眠不好可以按摩，我学过中医，吃完饭我帮你按按。”林壑扮演乖顺弟弟，舒行简不同意倒显得他这个哥哥践踏弟弟的好意。
饭桌上，在江叔叔面前，他这是拿准了我不可能再拒绝，我就不该赴这趟鸿门宴。
“……”舒行简举杯喝了半杯白葡萄酒，又倒了一杯。
他数着饭粒儿细嚼慢咽，等林壑下桌他立马局促地收拾碗筷，支走翟姐去打理花草，转身拧水龙头洗碗。
不为别的，他就是硬挨，等医院临时有事林壑不得不走。
他心不在焉地荡着水花泡沫，摸着光滑的瓷碗反复洗了几遍，回头一望，身后那人似乎站的双腿发酸。
舒行简转过身把碗筷放到消毒柜中，低头背对林壑，抓起面前的洗碗布叠得有棱有角，刀具调料也按队形排列整齐。
“舒行简，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为了避嫌所以躲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