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珍珍枕着帆布包,闻着里面残留的野菊香,忽然觉得这个香江的冬夜,比茂村任何一个星夜都要温暖——因为有些跨越山海的重逢,早已在岁月深处,酿成了最甜美的期待。
元旦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颜珍珍的实验报告上织出金色条纹。
“叩叩……,”实验室的玻璃门被敲响,苏成哲的军绿色风衣掠过试剂架,手里拎着袋热气腾腾的云吞面:“趁热吃,这家店的老板祖籍新会,熬汤用的陈皮和你说的三蒸三晒一个路数。”
面条滑进搪瓷缸的声响里,颜珍珍忽然想起茂村时他塞给她的干硬的烙饼。那时,她嫌他刻板。
“下午陪我去边境贸易展?”他用纸巾擦着她嘴角的汤汁,动作自然得仿佛重复过千百次,“有个云南展位的老药师,想和你聊聊野菊的防虫秘方。”
“好。”
展会现场,苏成哲的军靴踏过铺着红毯的展厅,引来不少目光。
颜珍珍却在看见那盆开得正好的墨菊时停住脚”
苏成哲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指尖抚过花瓣上的露珠,唇边带着笑,“边境的战士们叫它防弹菊,说比钢盔还能扛风沙。”
老药师的展位飘来熟悉的艾草香,颜珍珍刚开口说起茂村的烟熏防虫法,忽然被涌动的人群挤得踉跄了两步。苏成哲长臂一捞,及时圈住她的腰,带着雪松香的体温混着展厅的茉莉,让她想起昨夜他说的话:“在边境站岗时,总会想起我在茂村的日子,想起茂村的野菊茶味道。”
“苏先生,这是您的参展证。”工作人员递来证件时,颜珍珍瞥见职务栏写着“特别顾问“,照片上的他穿着迷彩服,身后是漫山遍野的野菊。
傍晚,苏成哲忽然带她拐进一条小巷。石板路上的老茶馆飘出粤剧唱腔,橱窗里摆着用茂村包装纸裹着的陈皮普洱茶。
“这家店的老板,”苏成哲指着正在烹茶的老人,“当年在茂村插过队,说你父亲救过他的命。”
老人往她手里塞了包桂花乌龙茶:“替我谢谢老颜,当年他用野菊治好了我的疟疾。”纸包上用毛笔写着“苦尽甘来“,让她想起父亲账本里夹着的老照片——年轻时的颜良丰站在知青点前,意气风发。
夜幕降临,两人坐在太平山顶的长椅上。维多利亚港的灯火铺成银河。
“等边境公路通车,”苏成哲的声音混着山风,“我们可以把这些品种都引进茂村,建个跨境药材基因库。”他转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你觉得我的建议如何?”他的眼神热切,眸光闪烁如银河中的星子。